“白玉儿与鬼族合谋救走吸功杀手许登云,藐视王法,罪大恶极。江步月你给我让开。”
江步月深吸了口气,道:“林盟主,今日阿谷姑娘突然伤复,玉儿与他远道而来的表哥从晚饭后就开始为她输功运气,未出这门半步,如今离最后功成只差片刻而已,虽不知你这番说辞从何而来,又是从何而起,但总归要有证据才是。”
净天邪见状,踏出一步道:“鬼族中人亲口证言是她,难道还能有错?”
江步月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呵。鬼族为祸江湖,此中人言也可尽信?那请问除了鬼族之言,可还有他证?”
净天冥:“箭。”
净天邪立时接口道:“对。华主射中了那个黑衣人,如果不是白玉儿,叫她出来验验便知。”
江步月道:“好,既然有了实证,那想必各位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阿谷姑娘此时正在紧要关头,还请诸位稍候。”
礼数要周全,态度要诚恳,情绪要平静,一切做得齐备。
林辨风见状,道:“我们只是进去看一眼,不会做任何动作,江楼主大可放心。”
“林盟主,不是江某不让,而是此时真的正在紧要关头,在场诸位也都是练功之人,与他人疗养输功时最忌讳是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若是分心,不但阿谷姑娘反伤更重,玉儿也会受及噬伤,甚至没命。”
净天邪听完这话,微看了眼他身后,道:“你这么拖延时间,难道是因为她根本没在里面?或者在想办法遮掩箭伤?盟主,我觉得没必要与他多说,进去看看真假便知。”
院中被火把照得通明, 屋里白玉儿半边肩衣皆被剪下,驽箭略短,且这箭是净天冥以内力射出的,力道更大,半个箭身都已深入肉肤,苏清让先清理了箭口周围的血迹,听到院中言声不断欲加激烈,道:“这些人还真是磨蹭,要我的话,一掌破了门,管他什么罗里吧嗦的……”
“你快些。”
“快了不好。”苏清让说的意味深长,但见她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也没心情再戏言,伸手握上那箭尾,道:“你最好嘴里含个东西,否则你一出声,院里的人即刻就破门而入了。”
白玉儿听到这话,扯起身下的被褥一角放到嘴里,含糊不清道:“拨!”
院中,林辨风心中略有纠结,许登云是吸功杀手,也是他连任盟主的筹码,更是最近江湖众人的避之不去的心结怒气,他若是不能处理好,便是失了这盟主之职,另别提连任,思到此处,他眼中微狠,道:“既然江楼主不让,也别怪林某无奈了。”
话落,示意净天冥动手。
江步月一见这情况,退了几步把路让出来,道:“江某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献丑了,只是这般情境突然让江某想起一件旧事,数十年前,江湖中便有一侠女,似乎姓张,她在为自己的女儿输功疗伤时被人发现,结果那人什么也没做,仅站在那里便吓得她心神大乱,女儿当场气脉崩裂而亡,她也被功力反噬成了废人。林盟主可听说过?”
此话一出,众人无声。
林辨风手里的剑一松,“当啷”掉在了地上。吓了站在旁边的净天邪一跳,问道:“盟主?”
“你……你……”
江步月笑笑,道:“我只是想请诸位再等个片刻,孰是孰非不过这片片刻而已,大家请放心,我人尚在这里,玉儿不会逃。至于遮掩箭伤更不可能了。箭伤之重,何能这么一会儿就遮掩完毕,净华主,林盟主,难道你们当真要因为鬼族之人一点挑拨离间就要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命吗?”
一番话说得诚挚万分,脸上的表情更是悲痛不已,站在一旁的陆言不仅万般钦佩,他家楼主的戏演得可真好!
林辨风听到这话,又有些犹豫,观察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异,江步月紧接着道:“现下不过等个片刻而已,待玉儿出来,若她真的做了罪大恶极之事,江某必不会徇私。”
净天邪见场面欲松,心中顿急:“盟主,你怎可被他这么几句话就唬住了,你不去,我去。”
他说着提了枪便上前,却没想到下一刻被净天冥拦了下来:“等。”
这倒是出乎了江步月的意料,话说刚才他说阿谷伤复时,他就似乎有些松动,态度也没那么强硬了。
“华主?”
“等。”
一句话,等于是下了死命令。
就在此时,门开了。
“大半夜的吵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白玉儿一身白衣慢悠悠的门内出来,凝色道:“出什么事了?”
林辨风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毫无异状,出声道:“刚才鬼族突袭,抢走了许登云,其中一人鬼族直呼姑娘之名,所以……”
曹离叫的是“白姑娘”,不是白玉儿,哪里来的直呼其名。
“所以,你们怀疑我跟鬼族同谋去抢人?”
净天邪冷声道:“那人受华主一箭所伤,你若不伤,将右肩与我等看过,自当还你清白?”
他口口声声,似乎早已确定白玉儿的嫌疑。
江步月蹙了蹙眉,道:“净先生此话不妥,玉儿是个姑娘,如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右肩露出给大家看?”
他话说着,心里想道:今日无论如何玉儿都必须自证清白,不能留下什么流言。他们犹豫,也就是说柳安安不在,如此一会儿也便不必担心会有验身穿帮的问题。
林辨风还在想办法,确实,江湖中男女忌讳虽不如普通百姓那般多,但要一个姑娘在这么人面前脱了衣衫把肩膀露出来也实在过份,那怎么办?柳安安昏倒尚还没有醒过来,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有办法,你曾与华主交手,不分上下,现在你们各出一掌,若你能以右掌接下,就说明那人不是你。”
净天邪话落,白玉儿蹙眉道:“我从晚饭后持续给阿谷输了三个时辰的内力,再加上先前损耗的,现在功力连原本的一半也不到,你这个要求是故意打算让他打死我吗?”
“玉表妹。”
苏清让急急从屋里奔出,面目肃然,上前道:“不好了,阿谷气息又乱,需要内力扶持,我一个人稳不住。”
“怎么会这样?”
“你别与他们在这里废话了,不就是看了个肩膀吗?江楼主对你情深谊重,难道还介意吗?”
他说着,直接扯下白玉儿右肩的衣衫,将她翻过来面向众人,道:“都看清楚了,玉表妹的肩上可有箭伤?”
那片云一样的肩头,白若骄雪,哪里半点箭伤痕迹。莫说箭伤,就连半点瑕疵黑痣也没有。
净天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箭射在右肩头上的,此下见到这情况,也是颇惊,上前就要去摸,口中道着:“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方法把箭伤藏起来了。”
只是那手,伸到一半便被江步月挡下了:“净先生,此举不觉过于逾越吗?”
被他挡在身后的白玉儿挽唇轻笑,顺便送了个赞赏的眼神给苏清让,收了那股子妖媚劲儿,他这手足情深的表哥演得还不错。
白玉儿将衣衫拉好后,回头道:“诸位刚才可看清楚了?事实已在眼前,阿谷的伤极为严重,我就不奉陪了。如果没什么事,也请大家都回吧。”
难道,真是鬼族的挑拨离间之计?
净天邪有些不甘,道:“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钟万谷重伤?难说你们不会为了救他跟鬼族沆瀣一气来抢人。”
白玉儿冷哼一声,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我了,我都忘了我还能去劫许登云回来,林盟主,空口白话污蔑的事情我白玉儿没少遇见,二十多年前,七琴楼被污行事不端乃江湖魔教,当时的江湖盟盟主不辨事非,任由诸派欺凌,最终导致家师重伤,后来虽洗净了污名,但也因此留下不少憾事,如今换了盟主,过了时间,这事情难道又要重演吗?好,你们若是有疑,便就在这院里留下吧,阿谷还在等我救治,也就不奉陪了。”
她话说完,甩袖便进了屋,江步月微拱手行了个礼,道:“诸位请便吧。”
陆言见状,也拎着自己那把大刀回后院了。
留下院子里一堆人大眼瞪小眼,人也见了,肩也露了,话也说到不能再说下去了,如此,还有什么可留的。
白玉儿进屋门一关便痛得差点摔在地上,这掩箭伤的药膜会使痛意加剧,本就是难忍之痛,如今更是痛得眼着直发黑冷汗直冒,苏清让扶着她坐到一旁,道:“我帮你把药膜撕了先止痛。”
“先等等,等他们走远些。”
这般又等了一会儿,待得院外灯火渐暗彻底无光后,江步月推门进来,见她额上汗如雨下,问道:“痛得厉害?”
白玉儿摇了摇头,道:“没事。苏清让,帮我止血止痛。”
“我来。”
江步月拿了一旁的药粉,稍犹豫了下,将她右肩的衣衫褪下,苏清让见状,道:“别磨蹭了,她再痛一会儿就昏过去了,药膜在耳下,揭下来之后血会狂流,先止血止痛,再郎情妾意。”
果然,那层膜撕下后,背上的那个血洞立时时汩汩如溪般往外冒血,江步月抬手封了她四周大穴,止血,敷药粉,这般折腾下来,天色已有亮意。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说起来,今天这事儿其实我们并不占理。最近不知怎么了,行的似乎全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对了,我听着自从你说那件母女皆受反噬的旧事后,林辨风的态度就变了,可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白玉儿在屏风后换上干净的衣衫,问道。
“传闻那对母女,是林辨风的妻女,追杀他们的,是林辨风自己。”
多看陈年旧料跟八卦江湖野史也不全是坏事,能救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