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二岁之前是识不得鹌鹑蛋的,野生的就更别说了。儿时倒也掏过诸多的鸟蛋。乡下的鸟都是有名字的,索性我记得一些鸟的土名,书上叫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乡下最常见的鸟的有好几种,花脸蛋、帽子雀、猪屎呱、三叉子、布谷鸟、麻雀、杜鹃,画眉,这些都是跟乡下的老人学着叫的罢,或土名,或书名。乡下老人认字的不多,所以他们的老一辈教给他们是什么名便叫什么名,他们的老一辈也是如此,到了我这个伪知识分子,还是如此。
我想一个真正有学问的人,一定认得许多飞禽走兽,识得诸多的花草树木,辨得好多昆虫,知道许多海里的鱼,看过许多适读的书。这几件大事,我一件也不曾学到。也罢,至少我是个诚实的人,不是个骗子。假设我若真是个骗子,那可不得惹怒罗素前辈,激怒了你,那可要一枪毙命。不过罗素先生是做不到了,至于你,你还得去黑市上买一把枪,然后坐老远的车来,费劲心血找到我,枪毙我,这样还不大可行,你这是犯罪,那可就亏大了,所以不管你有没有一把枪,你都不能枪毙我。这个时候你心里痛苦极了,痒痒的,恨不得拿一把刀子戳进心口挠一挠。你得从老远的地方来到重庆的某个小地方,然后煞费苦心找到我,求着我说:“我求你,求你买一把枪把你自己枪毙了吧”。这样可不行,我如果应了你的请求,那我就不是个骗子了,而是一个傻子,再说了买卖枪支这有违职业道德。你的种种的办法都是不可行的,最后还是要拿把刀子戳进自己的心口,这才是解决问题之道。老底儿都教给你了,也罢,谁让我好为人师呢。
话题说的比较远了,还是回到鸟和蛋才是正确的事。不过正确的事往往缺乏乐趣,就像是一个严肃又正直的人,人们总觉得他不是能出的了乐子的品种。乡下的鸟是出奇的多,隐隐记得死在我手里的也算的上多,若是打鸟犯法,那我必须把自己告到法院,必须给自己搞个终身监禁,不允许任何质疑。
前面说的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接着说说后面的事,或许更有趣,但是我不能保证。
我与这鹌鹑蛋相识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那是在二零一七年的九月,九月十日,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因为家里有两位正从事这“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所以我记得清晰,如若不是这样,定然已经忘却。想着那么多人在太阳底下做事,我决意不能闲下来,所以我决定在太阳底下散步,我姑且称它为“太阳底下最悠闲的事业”。
大概这是对我这没有职业的人最大的讽刺罢。
一想到下午要出门散步,心里便尤为激动,转而化为行动力。我要去的地方早前去过,那是一年前,一年前那是一片荒地,草都没长。也许经过一年后同样是一片荒地,一片长满草的荒地,或筑起了高楼。这高楼里或住满了人,或堆满了工业产品,或又住着人又堆满工业品。不过我要是一头牛,我肯定希望未来的几年它都是一片荒地,长满草。总之,它还得是一片荒地。
听一首歌,只有一个人能听的歌,是一片汪洋的海,走一段路,只有一个人能走的路,是一条通往自由的路。三首歌的时间才到我要到达的地方,中途还换了一条以前没走过的路。若老是走老路,就不新鲜,缺乏挑战,总要选择一些新的路去尝试,不过走一条新的路要留个心眼,多学点知识,特别是人文地理,防止迷路啊。“太阳底下最悠闲的事业”肯定会充满惊喜的,出门的那一刻我就预感将有所收获。
前方有美景可观。可我不擅写景,这该如何?我不会写景可是我又必须写一点点景,若我写的不好,会有人会批评我,进而不喜欢我,可是我又不能不写。问题落到了我怎么写了景,还不被人们批评,不被人们不喜欢。我想只能向人们证明我不会写景,进而博得台下一片同情,自然而然的蒙混过关。
怎么证明我不会写景呢?
若直接说我不擅长写景,有人可能觉得我在谦虚,而事实又是我真的不擅长,一味强调,有人很可能会误以为我撒谎,做作。可是我要是说我擅长,那就更糟了,人们指定认为我真的擅长,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写了景,还是被批评,因为我伪擅啊,我欺骗人们我会写景,结果写不好景。那么我到底是该擅长写景呢,还是不该擅长写景呢,这成了一个问题了,并且是个大问题。
如果有个人身上有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而又是关乎谎言与诚实的,直接枪毙。
这样一辈子都不用写景了。
这下台下的观众肯定拍手叫好,发了狂蜂拥而至,我脑袋有个窟窿在往外渗血,渗得满地都是,慢慢的变绿,一滴滴地流尽,观众们都看在眼里。那场面肯定和一群绿豆苍蝇围着一团闪闪发光的粑粑一般,恨不得每个都上去狠狠的吸一口。当然我可不是那团粑粑,但是我死了指定闪闪发光。
很巧的是这个时候来了个会写景的作家,把我的死,我写不出来的景统统都写了出来。要是带点神话色彩,我肯定慢慢地爬起来,捂着枪眼,免得渗血。对他喝到:“你他妈早干嘛去了呀!早来我就不用死了呀。”
闲话之余,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是结识鹌鹑蛋,想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是要与鹌鹑蛋相遇的。
遇到它之前,我得确定我是否误入了一片美丽的大草原,一片翠绿照入眼中,这难道不是一片草地?整片地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长满了各种草,狗尾巴草,狗牙草,毛草,水草,前面已经证实过我的确不是有学问的人,所以识得的草是少了点。你就想象四个足球场,里面长满了好看的草,有好多大的石头,就像很大的足球一样,灰的,银的,白的,褐色的都有。
忘了说的是,那天是蔚蓝蔚蓝的,云是洁白洁白的,那草是翠绿翠绿的,会让你有种“飞吹草地见牛羊”的感受。
有好多次我都在想蔚蓝蔚蓝的天到底是怎样的天,最后都已失败告终,不过好歹也能想起清朝王士禛的:“十里清淮水蔚蓝,板桥斜日柳毵毵。”不也是蔚蓝吗,何必纠结,写蓝天写好水都是美词。
这片地因前日夜里下了暴雨,好多原来积水的地方水又满起来了,整个一浅水洼地,刚好遇上这蓝天白云,倒影美丽极了,私下里添得几颗水草,大有青山绿水之意,使劲儿嗅能嗅到水草的清香。先前走走停停在这片地里拍照留念,消歇下来,便挽起裤脚,在几处积水较多的地方,踩着水游游走走,感觉像是回到了儿时河沟里玩水的情节,自有自在,扬起的水珠撒过脚尖,溅下去激起小涟漪的。
蓝天,白云,清水,绿草。
鹌鹑蛋一人,一天,一地,一画。
低头玩水游走之际,惊见一鸟窝,处在洼地边缘水草的中央,那窝只由几根枯草简单的围起来,里面躺着四颗蛋,大拇指一般。壳整体呈大理石色,似乎还打了蜡,其中有许多褐而显黑的斑点。我的内心惊喜万分,而后快速运转,思考着,这什么蛋?鸟蛋,蛇蛋,家禽蛋。这是不是蛇蛋?如果是蛇蛋我是不是的快快跑开。这是鸟蛋?那我是不是得好好观赏一番。家禽蛋?这并没有家禽。一定不是蛇蛋,蛇蛋外壳是软的,而蛋也基本是黏在一起,而且蛇蛋量比较多,更重要的一点蛇不会筑这样的巢。脑袋快速运转的得出来的结果是,眼前是一窝鸟蛋,绝对的鸟蛋。
那这又是什么鸟的蛋呢?什么鸟会把蛋下在草丛里,并且靠近有水的地方?什么鸟的蛋是这般模样呢?问过百度,我断定眼前的是一窝鹌鹑蛋,没错就是鹌鹑蛋。怎么证明?第一,野生鹌鹑蛋的的样子和这窝里的蛋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第二野生鹌鹑一般习惯把巢筑在水草旁边,刚好眼前这窝蛋情况刚好符合。我毫不掩饰的笑了,最后实在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这可爱的鹌鹑蛋。
鹌鹑蛋阳光下,草场中,清水旁,鹌鹑蛋。
我们就这样相识,相识在这伪草地上,相识在这清水旁,相识在这水草边。我就驻足在那清水里,看着那美丽可爱的鹌鹑蛋,不上前一步,也不后退一步。
嘘,别吵,我在思考。
我之所以欣喜,意外,还留有别的想法。这这鹌鹑蛋富有营养,可以吃,准备在收获美景之后,带走这份惊喜。我可能即将这么做,是的,我带走了它。返途中,有一丝悔意,我带着这丝悔意将它送回了原处。莫名的微笑,他好善良,仿佛听见有个小仙女在耳边轻声道。
回去的路上我听见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你没生病,对不对?”
“对呀,我没生病!”
“哦,你是没病,可是你傻呀,煮熟的鹌鹑蛋给飞了!”
“我真的是傻吗”
“要证据吗?我有”。
……
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俩吵,一路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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