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我和大妹妹三妹妹约好一同去。
年前才去过,但是还是很渴望。世界上最幸福的路就是回家的路。出嫁的女儿更是如此。
没进城之前,我们工作单位,住处离妈妈很近。那时,爸爸妈妈还年轻。只要家里做好吃的,爸爸就打电话给我。有时饺子下锅,爸爸打电话。我们到家里,饺子刚出锅。那时最开心就是在父母身边。
后来,考进县城,离得远了,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特别是孩子上了高中,几乎没有时间回家。
不过,每次过年回娘家最怕堵车。有一年堵车堵在路上,无奈抄小路过去,转了好多冤枉路,到家时已经下午两点。
现在走省道阜蒙路,沿途与乡镇相接的路口都装上红绿灯,堵车现象好转了。
我家有高三学生,所以走得晚。等儿子做两小时作业,我们才出发。
十点多就到了,小侄子飞一般跑过来抱住我,姑姑姑姑叫个不停。我心里乐开了花。这就是血缘的神奇,亲情的纠缠。
大妹,三妹还没到。我带着侄子侄女到田野玩一会。
外甥女到了,我带着她和儿子一起去老屋看看。
母亲现在和弟弟住在河坝上建的楼房。老宅在庄子里中心位置。从楼房到老宅约一里路。南北大路早已是水泥路,两旁装有路灯。农村如今大变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已成现实。家家户户都有小轿车。水泥路上穿梭的车流令人激动。
“这水泥路的前世是真正的水泥路……除了水就是泥。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就是在这条泥泞的小路上走过春夏,穿过秋冬,风雨无阻。上学路上的故事令人回味。”外甥女和儿子听得津津有味。
我忽然想起来鲁迅的《故乡》,特别理解他回故乡的感受。记忆中都是美好的,现实总有遗憾甚至缺憾。
我也不例外。
老屋周围邻居家都改建楼房,老屋置身楼房间难免自惭形秽。低眉顺眼的沉默着。见我到来也没有一丝热情,可能它明白我不过一时兴起,改变不了它的寂寞与孤独。我忽然特别同情老屋,昔日热热闹闹,满满当当。如今形单影只,空空如也。
人类的喜新厌旧越来越严重。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屋也不例外。只闻楼房笑,不听瓦房哭。
我给老屋拍照,心里酸酸的。这里承载了多少回忆啊 。自从父亲走后,我很少来这里。每一次母亲都设法阻拦。她怕我难过。
的确如此,我伤感的情绪波动太大。为了控制情绪,我带着孩子赶紧离开。回到楼房,妹妹已经到了。妈妈弟弟弟媳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煤球炉子,煤气灶,地锅,电炉同时工作。煎炸卤炖,各色菜,满满两大桌。孩子们一桌,大人一桌,好不热闹。
荤菜太多,过年天天大鱼大肉,腻了。看见肉不想吃,青菜更受欢迎。母亲的手工馍最受青睐。
吃完饭,我们去给父亲上坟。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拖了很长一队。有的人家都开车上坟。我们想边走边谈谈。大家都忙,难得有时间聊工作家长里短,体己话等等。
远远看着父亲的坟头,高大的白杨树笔直向上,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白杨树皮已返青。
树很粗壮,是父亲滋养了树吧,还是父亲照料的好呢?
我们烧纸,黄色的火纸舔着红色的火苗,一个个纸蝴蝶翻飞。噼噼啪啪的炮声提醒我们都到了。
我们在上面,父亲在下面。我们醒着,父亲睡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们不在哭泣,平静地说话,谈心,仿佛父亲就在旁边。母亲介绍左右坟茔,西边是三大爷,东边是我们一个辈分的三哥的儿子,三十多岁就死了。
此时,我想起一句老话:阎王爷面前无老少。小时不懂,如今秒懂。
这是应了那句话:少年不懂,懂的已不是少年。“初始不知曲中意,懂时已非少年。”
大大小小的坟丘里都安睡一个曾经在大地行走的人。我们祭奠他们,就是祭奠我们的亲人。我们是父亲生命的延续。想到这里忽然释怀:他们曾经作为生命和我们一样。有一天我们也会安然入睡。我们的后辈来祭奠我们。人类生生不息就是这样吧。
世间春秋与天地同在,死亡和生命同在。愿逝去的人九泉之下含笑,活着的人蓝天白云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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