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些被抛弃的过往，那些被岁月深埋的流年，那些正当年少、正花开半醉的旧时光。

那些旧时光里，其实岁月是贫瘠的，风雨常来，陋室里独我一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爱上了一扇窗，窗棂锈迹斑斑，窗外有我最喜欢的风。

多少年来，我依然喜欢一个人漫步在风里，走在月光下。因为没有人可以把风关在屋里，更没有人可以将月光束缚。

风是自由的，月光是微凉的，这两种感觉我喜欢了好多年，直到现在，多了一味温温的暖。

01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傍。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很久以前，就喜欢秦观的这首《树绕村庄》，仿佛说的正是年少时故乡的模样。如今被附上了音乐，婉转悠扬，每一次听，都是一次相思。

那时的岁月很慢，转眼就可见青苔覆檐上，那时的光阴很长，我们总是在盼着长大。如今长大了，记忆中的故乡被定格在青色的底片上。

青青的原野上有风吹过金黄的稻田，清澈的溪水绕屋而行，有三两个少年在水边嬉闹，水花溅起，落在了谁的脸上。

矮矮的围墙爬满了青藤，墙内有菜园几许，井水旁边有一颗桃树，枝桠葳蕤，亭亭如韶华落在枝头。每次风起，黛瓦之上，一缕青烟袅袅蒸腾……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定格在记忆中，仿佛如一场久远的梦，只是梦中，我总是一个人站在那颗落满韶华的桃树下，等风起，看桃花纷纷扬扬落在肩头，飘撒在小园内，铺满厚厚的土地。

那时的岁月，质朴得让人心疼，有快乐，也有忧愁，一颗年少的心总是在望着风吹来的方向，千万里之外，是否有繁华笙歌？

02

“凡是美的都没有家，流星，落花，萤火，最会鸣叫的蓝头红嘴绿翅膀的王母鸟，也都没有家的，谁见过人蓄养凤凰呢？谁能束缚着月光呢？”

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为了那一树繁华，我们把自己抛进了宝马雕车的金色流年里，几乎成了一个流浪的人，辗转几番磨砺，露宿几次街头，眼角的泪水被风吹走，我们依然倔强的抱着一盏灯而眠。

月光落在眼里有了荒凉的底色，清晨的光一点一点铺开时，我们又变成了一道昂首阔步的匆匆背影，去摘取那一树繁花接的果子。

不问来时路，只道他乡人。当有一天，他乡变成故乡时，那溪水桥边，那矮墙青藤，便是心底回不去的一抹月光。

其实，人是往回走的，见过了繁华之后，又想回到当初的纯真，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念老棉布被阳光晒出尘土的味道。

03

如今，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故乡的云依旧飘在湛蓝的空中，只是小园内，那一颗落满韶华的桃树，早已在年深岁久中，消逝在时间的无涯里，那矮墙的青藤，反而愈长愈旺盛。

而我，被时间推着往前走，繁华闹市，有软红十丈，有八街九陌，川流不息，喧闹不断。

是谁，突然拉着我的手，在风中奔跑？是谁，为我摇落一树繁花？是谁，带我穿过古色的城墙，走过小桥流水，寻找烟火人家？

我望着，长长的巷陌尽头，有一座幽静的院落，那里溪水潺潺，有花有草有炊烟，还有那一树韶华。

突然想起顾城的一句话。

“风在摇他的叶子，草在结他的种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作者：夕聆雪，愿用笔端敬余生，一句一梦织繁笙。写作，是一场扣问灵魂的逆旅，邂逅自己才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