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读过日本作家太宰治的书,也不晓得《人间失格》这本小说。偶然机会在书店买书,朋友让挑一本《人间失格》。我看书没什么特别流派,只要是书都看,看完再甄别喜欢与否。
图片来自搜狗当我打开《人间失格》开始读,拿起来便欲罢不能了。从手记之一我便从主人公叶藏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很长一段时间对自己阴郁的个性充满内疚和绝望,今天依然能真切忆起少年时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无助……
图片来自搜狗书中主人公叶藏是个孤独的孩子,出生在衣食无忧的富庶家庭,从小体弱多病,时常卧床不起。“当躺在床上,总是心想床单啦、枕头套啦、被套等等全是些无聊的装饰品,直到年近二十,才突然发现这些竟然都是生活实用品,不禁心中暗然,为人生之贫乏而暗自窃悲。”“我与旁人几乎从不交谈,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假痴假呆、诈哑佯聋。这是我向人类最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人类极度恐惧,但我始终割不断对人类的缘情,于是借着装傻这一缕细丝,来维系与人类的贯联”……
图片来自搜狗隔着书本,我都想抱抱叶藏的这个出生在日本乡下的孤独孩子,抱抱那个出生在中国农村童年的自己。
回想童年,我想起的总是些阴郁的画面:天天下雨的乡下十月,四五岁时我常常坐在门槛上望着雨中的青黛远山而满含悲戚;七八岁时一个人在地里打猪草,乡下人少又静,我总觉得这个世上只有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尽管不远处大群同龄小孩在嬉笑打闹;同龄的孩子在家门口的空地里做游戏,我呆呆地站在家门口瞅一小时,毕竟是孩子,实在按捺不住想玩的冲动怯怯走过去,他(她)们大多时候会拒绝我加入,我慢慢的、落寞地回家,依旧站在家门口看她们游戏结束,直至现在从指尖流出这些文字时我依然悲从中来;从记事时,有一件大事一直象块石头压在我心头:我结婚后单独跟我先生相处时第一句话我该说什么,几岁的我想了很多版本依旧觉得不合适,我便一直痛苦一直难过……我是书中叶藏那样的孩子,对这世界极度不信任,连我至亲父母我都不会吐露半分,我不知道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面对周围的恶意,我便跟叶藏一样假痴假呆来博取众人一笑……
图片来自搜狗“我对自己的言行举动毫无自信,只能独自将懊伤偷偷锁进心中一隅,抑郁、神经质,统统深藏起来,同时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乐天模样”。
图片来自搜狗上学以后,我跟叶藏一样对人类心怀恐惧,对于自己的言行毫无自信,我拼命去取悦别人,害怕每个人对我的批评。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起床后便见屋檐上挂满晶莹剔透的冰串,菜地里的白霜将菜叶全厚厚地覆盖。家境好些,父母宠孩子的家庭会给孩子带上一个竹编的烘笼去学校取暖。父亲曾经是军人,相信寒冬会练就铮铮铁骨,哪怕是姑娘也不能烤火。我冷也是冷的,身体上的寒意可以忍受,但同龄孩子的耻笑让我极度恐惧。有一天当村干部的父亲去乡上开会了,我好说歹说央求母亲给我也带个烘笼,母亲禁不起我的软缠硬磨便给我准备了一个。我心喜若狂地提着去学校了,八十年代的乡下入学标准不严格,家长认为合适就送孩子去上学。我在班上年纪算小,冬天穿得又多,当我几近艰难背着书包,提着烘笼到达学校时,看到先到的同学都在教室外提着烘笼取暖,我兴高彩烈地跑过去……结果地面有冰,我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烘笼在结冰的操场上骨碌碌地滚了很远,那些烧过的红色火石在冰面上瞬间变黑炭……我趔趄几下才爬起来,台阶上的同学笑得前俯后仰。上课铃声响起来了,大家迅速散开进去教室,我孤零零地蹲在操场上收拾……
图片来自搜狗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给太宰治的点评:“我承认太宰治那罕见的才能,不过说也奇怪,他是我从未有过的、从一开始就产生如此生理抵触的作家。”
我突然讨厌太宰治,讨厌《人间失格》,他把我抑制在意识深处的屈辱、无助全部赤裸裸地晒在阳光下。今天想来我依旧悲戚,但经过这么多年的自我求赎,我已经可以平静地跟童年的我握手言和了。我依旧会阴郁、依旧会孤独,我早已学会跟书本说话,跟自己对话,跟朋友亲人对话……
最近很流行啥都让原生家庭背锅,其实无论哪种原生家庭总会给孩子带来伤害,成长的过程必须对创伤不断自我修复。感谢童年的那段经历让我变得深刻和厚重,我会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努力让自己接近喜欢的样子,哪怕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我依然会笑着离开躯体,带着灵魂心满意足地化为云烟,在浩瀚的宇宙中去寻找那个叫叶藏的孩子,陪他一起痴,一路狂……
读《人间失格》:孤独让人厚重,痛苦让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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