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节化学课原斌居然没讲多少内容,以前上课恨不得拓展再拓展,下一节课都上课了,可上一节化学课却仍然没有结束。今天的行为显然是不正常的事。
好在萧虎明白原斌的用意,因原斌叫走了秦子轩,他中午便和王晓玉饱餐一顿。饭后,萧虎借口有事与王晓玉分别。
他回到房子里拿了他的手机,调出来了一个长达7分钟的音频,并且反复听了长达十余次,每次在1分21秒后听到这样一段对白时,他就登时热血沸腾。
“你现在在班里还不是第一呢?你要是去B类班了,那比你学习好的人肯定会不服啊。”原斌平静地说。
“如此说来,那么如果我考了第一,你就可以放人了?”萧虎不屑地问道。
“我跟6班的曹老师私交很好,你要是考了第一之后,我可以让你去6班听课。”原斌信誓旦旦地说:“你妈妈在旁边可以作证。”
“那么,同理4班也行了?”萧虎问道。
“小虎啊!原老师都这么说了,你还纠结什么?”萧虎的母亲露出和蔼可亲的面孔,打断二人的对话,和颜悦色地对萧虎说道:“原老师好歹是个老师,在我这个大人面前,难道还会撒谎吗?”
......
萧虎笑容可掬地听着这段关键的录音,爸妈已经回到远处的家中了,租的房子里现在只有萧虎一人。他当然知道要藏锋敛锐,喜怒不形于色,不过这口气也已经忍了整整14个月了,现在又没有旁人,高兴就高兴一会儿吧。
萧虎回到学校,昂首大阔步走向原斌办公室。途中碰到了几位9班的同学,萧虎开心地向她们问好。这几位同学是高二后来到9班的,与萧虎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普通同学。萧虎之前对她们打招呼时,是面无表情,嘴角上只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就好像脸颊的肌肉上有千斤重一样。现在她们竟然有些不敢确定迎面走来的竟是萧虎,因为这是第一次看到萧虎这样开心。
来到原斌的办公室门口,萧虎正欲敲门进入,忽然他从门缝里听到一丝谈话声,那声音不大,却浑厚有力。萧虎蹑手蹑脚地移开了一点门缝,朝里边望去,看到很多老师都不在,只有12班班主任正戴着耳机在休息,再朝旁边望去,只见有二人一站一坐,分别是秦子轩和原斌。萧虎看了看手表,这都74分钟了,竟然还没批斗完。
萧虎暗想:好,还没完,我今天就来个守株待兔。
萧虎在原斌办公室门口逡巡着,就像亟待抓获俘虏的伏兵一样,生怕被他逃了去。他一会儿自信,一会儿慌张,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畏惧。他将早已计划好的说辞一遍遍再脑子里预演,生怕会有什么差池,被对方抓住说话的漏洞进行反击,进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逡巡了不知道有多久,脑中的预演不知道是第六遍还是第七遍,突然只听一人在身后道:“萧虎,你怎么不进去?”
萧虎明白真正的交锋时刻到了,此时的他脑子咯噔一跳之后反而心静如水,他知道张三丰教导张无忌武功的故事,在巅峰之战前,三丰却突然让无忌忘却所有的武功招数,结果无忌随意而至,战无不胜。
他坚定地回头,心中却骤然一阵失落,完全抛下已经酝酿好的感情,立即装出一抹微笑说道:“hi,葛瑞龙。”
葛瑞龙是分班前的学习委员,高一结束后因成绩优异考入B类班中的4班,他同样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可确实怀有真本事,萧虎打自内心钦佩其治学之精。
与其短暂交谈后,萧虎得知了自己此次的成绩甚至超过了葛瑞龙,心中大喜。他回想起这14个月来,原斌自承诺那件事后,就给萧虎强制安排小品、项目,萧虎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让萧虎站着上课。萧虎哪次没考好,在作为恩师的勉励和宽慰之余一定还要加上一句:“就你这成绩还是别进B类班了。”……一想到这些,萧虎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将原斌的头踩在脚底下,大喊一句“放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实力并且想进B类班的又何止萧虎一个人,王晓玉(三好学生)、秦子轩(副班长)、林若楠(高二后的学习委员)、沈丹妮(纪律委员兼某课代表)、张佳(能力最强)他们也都有其心,可是惧怕原斌手中的权力,便无其胆。萧虎本就是个政策生,通过拼命到了今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认为早就够本了,他除了李欣妍拉拢不来,便纠集了这几人,密谋了一个代号为“6”的计划,集体举事,反了它9班。
原斌从班里安插的人那里偶然得到了萧虎的计划,但萧虎伪装得不错,原斌那里没有他什么把柄,便一面安抚萧虎(那段录音就是之一),一面瓦解这股势力,萧虎不怕退学,其余人还是怕的。就这样,萧虎就被彻底地孤立起来了。
哪怕只有自己,他也绝不放弃,他知道李承晚独自奋斗到73岁才当上韩国总统,曼德拉独自奋斗到76岁才当上南非总统,他激励自己,终于以这样的方式成功了。
在这时,萧虎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惨叫一声:“糟糕。”倒头走进9班,将李欣妍唤了出来,李欣妍出来后,萧虎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牵着李欣妍的手疾步向前,李欣妍知道萧虎古灵精怪,这次一定事出有因,便也不挣脱。
到了离原斌办公室不远的一出角落里,萧虎问道:“去年我请求你参加我的‘6’计划时,你是反对加入的,说自己待在9班很快乐,对吗?”
李欣妍吃了一惊,口中草草应声道:“是的。”
“那么现在,如果我有机会进到B类班去,想必你也是不会说什么的。”萧虎平静地设了一问,但眉宇间痕迹已经很深,尽显急躁之气。
李欣妍沉吟了一会儿,没有作答,须臾低声答到:“嗯。”
“那么好,请你……请你把它签了。”萧虎颤声道。他说完这句话后,望着办公室门口没有动静,拿出纸笔,写着:
保证书:
本人愿意自萧虎进B类班后,安分守己,不生异心,一心一意待在9班,听候原斌老师差遣。
签字人:
萧虎把这张纸递给李欣妍,李欣妍看了内容后,望了萧虎一眼,呢喃道:“作为好朋友,我支持你,但是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好。”
“要是9班团结一些该多好,要是班主任不是原斌该多好。”萧虎听到了李欣妍的话,沉吟道:“要是原斌不是我的恩师该多好,要是原斌一碗水端平该多好,要是高一结束就考走了该多好……”
萧虎类似的话说了十余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了,只知道一连说了十余个“该多好”,说完最后几个“多好”的时候,眼睑中竟噙着泪水。萧虎仍不放心,恳求李欣妍在那张纸上的各个角落写着“李欣妍绝不生效仿之心”。
李欣妍照做后,萧虎双手将保证书拿来,对李欣妍感激涕零道:“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高中毕业后,定当报答你的再造之德,我们就定同一所大学作为目标吧 ”
说罢,萧虎深鞠一躬。没曾想到,萧虎这一躬鞠得突然,李欣妍又生得矮小,萧虎的头居然埋在了李欣妍胸前的双峰之间。
李欣妍羞得面红耳赤,低下了头,萧虎恨不得立刻钻到地底下去,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女生的私密部位,他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差点就僵瘫在原地,好在手扶着墙,才能够勉强站立不倒。
二人一动不动地站了两分钟,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突然办公室关键的开门声打破了这个僵局,秦子轩一脸纠结地走了出来。
萧虎立马恢复了理性,叫“醒”了李欣妍,李欣妍便害羞地跑开了。
萧虎深吸了三大口气,又将计划好的说辞演练了两遍,然后坚定地向原斌的办公室走去。
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课,萧虎担心原斌以上课为由溜之大吉,或找其它理由不见自己,便拿了一本化学练习册,假借请教之名使其没有理由逃脱。
“叮铃铃铃铃铃铃”此时上课铃声响了,萧虎心中默念“他可千万不要离开”,过了一会儿,在他确认了原斌不会离开后,便心平气和、面无表情地走进办公室。这办公室也很大,有12个老师在这里办公。这里除去几位老师去上课了,还有剩下的几位老师也在,萧虎径直走到原斌的面前。
“老师,我有道题请教您,不知道您有没有空。”萧虎装出一副憨厚地表情说道。
“好的,我有空,卫冕冠军随便问。”原斌喜笑颜开,甚至一只手搭在了萧虎的肩上,二人尽显亲昵。
疑问解答了,萧虎看到原斌桌子上的饭盒,故意问道:“老师您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原斌说道:“你有空也劝一劝秦子轩,他谈恋爱之后,整天萎靡不振,你看看他把自己都毁成什么样子了。”
“好的,老师。”萧虎回答道:“我一定尽力劝他。”
“对了老师,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咱们一年之前的‘君子协定’?”萧虎话锋一转,突然这样一问。
原斌将搭在萧虎肩上的手缓缓拿下,脸上的“上弦月”统统改为“下弦月”,神情极为严肃,一场逞天之辩即将开始。欲知二人辩论结果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