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可以预知生命的长度,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不知这一生你最留恋的会是什么?
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许是最近常常深夜失眠,身心焦躁的缘故,午夜梦回,一个梦境带我走进对生命的思索。
在梦里,我不知是如何知晓自己生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天,在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就要告别这个最美的世界,我以为我会崩溃大哭,但当时的自己却出奇地平静,我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我一直在想该怎样最大限度利用这有限的时间,该如何让自己这一生活得不留遗憾。
人生最后的时光,你才会彻底明白自己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那时候,对于自己你再没有任何欺骗,你内心所有蹦出的想法,都是你心底最真实的诉求。那时候,也许你会后悔,曾经的自己挥霍了太多时光,缺失了太多的陪伴。
曾经年少无知,致力于追逐物质的充盈和满足,为了所谓的梦想不远千里,惜别亲人。可是,当我梦见自己快要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最在乎的不是名利物质,而是我生命中那些重要又重要的人呀。
梦里,我出现在奶奶家里,在那个我最熟悉的院子里,站在低矮的厨房门口,我平静地告诉妈妈,不久之后我即将死去,就像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妈妈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难过,而我也只是来向她告别,并告诉她照顾好自己。
后来,我又告诉了爸爸。可是,当我刚说完的时候,爸爸对我怒吼,同时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我知道他是怪我这一生陪伴他们的时间太少太少。
待他情绪渐渐稳定后,我告诉爸爸,我放心不下爷爷奶奶,放心不下爸爸妈妈,同时也放心不下我的儿子。说到最后,我自己也难以抑制内心的崩溃,失声痛哭。
直到那时候,面对最亲的人,说出你内心最大的不舍时,你才会明白,原来这一生你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还有那么多人是真的舍不得。
经此一梦,我在哭声中惊醒,身旁是熟睡的老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个人思索许久,辗转反侧。
现实生活中,我的确是牵挂着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我最宝贝的儿子,可是只身在外,我能给他们的少之又少,甚至连最基本的陪伴都不到。我也时常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自责不已。
我总以为生命还很长很长,于是为了物质等身外之物孜孜以求,却总是忘记了,在我身后还有那么多双期盼的眼睛和那么多爱我的人,他们在我看不见的身后期盼我常回家看看。他们从不奢求我大富大贵,却总是希望我能常伴左右,拥有这世间最完美的爱与幸福。
远在西藏,对于父母、儿子我是亏欠的,我也时常想着该如何弥补,可是却一直都未能寻求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物质上给他们一些弥补,可他们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每次节日或父母生日,我都会尽我所能给父母买一些礼物,因为我想让他们开心,想让他们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女儿牵挂着他们,只是身不由已,不能时常回去。
去年妈妈生日,我买了一件羽绒服给她,这件一千多的羽绒服是她衣橱里最贵的衣服,可她却从来不舍得穿,只是在收到衣服时试穿了一下。她总说,自己在家里忙来忙去,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干净。那时候,姐姐买的一件双面毛呢也是同一天寄到的,她拿到衣服爱不释手,却从不舍得穿在身上。
我们总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留给父母,给妈妈买戒指、手镯、项链,给爸爸买衣服、皮带、皮鞋,可是我们却总是忘记去问他们需要什么。每次回家,父母总是早早等在路口,一遍又一遍打电话问到了哪里;回到家后,他们又总是乐此不疲准备我们小时候爱吃的美食。而我们,每次回家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对于亲人来说,等待归来是一种幸福,而目送离去总多少带点悲伤。
爷爷奶奶也已经七十多岁了,我也时常牵挂思念着他们,可是,我的思念和牵挂就只是偶尔的一个电话和回家时候的一点零用钱。每次回去,总感觉爷爷奶奶又苍老了一些,脸上皱纹又多了几道,手又粗糙了不少。
在之前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爷爷奶奶总舍不得吃一点好的,就连一包方便面也总会给我们留着,而他们最常吃的就是不见荤腥的素菜或咸菜。小时候不懂事,在美食面前狼吞虎咽,却总是忘记关心爷爷奶奶是否吃了。长大后,才开始明白爷爷奶奶的不易,而他们却已经步履蹒跚,脊背不复挺直,牙齿也脱落了一些。
晚上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墨脱县城,绕着三环寻一处清净的地方走了许久。每次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突然想念亲人,想念那些热闹而又欢快的团圆画面。于是先拨通了爷爷电话,和爷爷奶奶唠点家常,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之前,总会感觉打电话无话可说,翻来覆去也还是那几句话,可是现在,我真的发自内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每次,在我想念爷爷奶奶的时候,可以随时拨通电话,听听他们絮絮叨叨说着我曾经最熟悉的家乡故事,我何其有幸。
往后余生,多希望每次拨通电话,都可以听到最熟悉的声音,一如现在的自己,那该有多幸福。
后来,妈妈打电话过来,她说今年蒜很贵,家里的蒜已经卖了不少钱。她还说要留一些蒜给我带到墨脱吃。她说,家里的梨树、葡萄都结了果子,就连门口种的花都开了。
听妈妈慢慢说着,似乎此刻我正和她一起坐在家门口的走廊里,一起轧蒜,一起聊天,一起感受微凉的夜晚那份温暖的陪伴。
曾经,我很少打电话给妈妈,很多时候只是例行公事般每周汇报生活情况,而通电话的过程对我来说像极了折磨。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不再害怕打电话给她,不再拿起电话无话可说,通话过程中也不再出现令人尴尬的沉默。我开始和她说起我的工作生活和孩子,开始经常和她视频,开始享受通话的时间。
我想,我种种的改变应该是源于我阅历的增加和对自己不断的反思,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开始学会了珍惜,珍惜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珍惜经历过的每一件事,珍惜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我想,我终究是长大了,开始对生命有了一个新的思索,开始寻求生命的意义。
我终于发现,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我最在乎的还是身边的那些人,我最舍不得放不下的也是他们。我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珍惜生命,善待每一个人,等我垂垂老矣的时候,不要带着那么多遗憾离开,也不必因为悔恨让自己难过。
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曾经写过:“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愿你以梦为马,不负韶华,愿你趁早尽孝,无憾父母,愿你灿烂活过,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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