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灯（二）

  卢生这些方士之流总说自己练的丹能长生益寿，能羽化登仙，我却是不信。在前几年我还听说过卢生拿一个弟子试丹，那个弟子吃了就两腿一蹬——死了。

  这些人真是荒唐，吹鼓着成仙成道，却个个贪图着荣华富贵。朝中大臣没有那个不是对他们嗤之以鼻。但是始皇帝非但深信不疑，还对他们青睐有加。现在卢生的意思哪怕是李斯丞相也需斟酌一二了。

  李生领着我们一路向东。他说鲛人生活在一个叫“墟”或者“归墟”的地方，在渤海的深处。

  他说在渤海原有五座仙山。“岱屿”、“员峤”、“方壶”、“瀛洲”，“蓬莱”。后来被洪水淹没了三座，仙人都飞到没被淹没的“瀛洲”，“蓬莱”去了。仙山上生活的仙人后裔就落入水中化作了鲛人。他们聚在一起建立了国家就叫归墟国。

  东行几日后有天晚上李生偷偷摸进我的帐篷。他先佯装请教我些越人旧闻，又谈及少昊，帝俊些主神。

  最后他故作神秘的对我讲，有场天大的荣华富贵等着我。

  我假意感兴趣的问他:“李博士所指为何？”

  他见吊足我的胃口才徐徐道来，然而却让我大吃一惊。他讲:

  “敢问离征将军相信世间有神仙吗？”

  这种说错一语而祸及全家的问题我不会轻易作答。

  李生见我闭口不言索性自说自答起来。

  他说“教我来说，世上是没有神仙的。要是世上神仙多，为何穷人最受苦。

  实不相瞒，我不是个方士，而是齐国士大夫后裔。齐国灭亡时我的家族带着老少家什出逃。奈何兵荒马乱，我家在郊外遇见马匪。家财被抢，亲人害尽。只有我侥幸逃脱……

  我一路流浪，几经周折到了新邓县。此时我生活无以为继，被迫打着方士的名义坑蒙拐骗。

  后来有一个人找到了我。他说只要我配合演场戏就能得到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个人就是——卢生。”

  是他，我大吃一惊，脑海浮现从去新郑、见李生，寻鲛人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卢生指使，卢生指使……我把前因后果联系一起，不久豁然开朗。卢生啊，卢生你下的好大一盘棋，天底下都被你骗了去。

  “既然如此，那鲛人也是不存在的了。”

  “将军聪颖，已知十之七八。”李生长跪拜表。

  “始皇帝对方士失望了，他的耐心随着衰老已经磨灭。普天之下的方士要想有活路就必须创造一个奇迹，给陛下的奇迹。将军在其中可谓功劳不小……”

  “那长明灯的鲛油去那寻。”

  李生嘿嘿一笑，轻佻说了一声。“到时候你说是，我也说是。谁又会说不是呢。”

  “带回去必会点油检验，而不是鲛油的灯迟早会熄灭。”

  李生胸有成竹的说“所以我才带你们来海边，海中有异兽，曰“儒艮”。其油能烧5年不熄，五年之后，只怕始皇帝……”

  “若我不答应呢。”我愤愤拍案而起。

  李生一声冷笑，说:“既然你不识时务，就怪不得我了。来人！拿下欺君罔上的离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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