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这个世界的方式

     

抵达这个世界的方式

      无数个清冷的日子，无数次拿起放下永远也收不好的东西。唯一能想起的是萧红所说：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样凄凉的夜。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也就这样循环地走，撑住的又过了一年，撑不下去的，也就任由雨打风吹去了。

      今年的秋天来得早，秋雨也簌簌不停歇，到了晚上，总是听见风将落叶吹在地上斑驳地咯吱作响，也不知天亮时分，这些叶子会去向何处？有时候又觉得，一片落叶也是好的，我想成那枯枝败叶，就像我现在也不知自己将要去向何处。

    朋友总是打趣地问我：“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在他们的眼中，我就像要去遍所有角落的人，永远不知道接下来我又会做出多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文文总是开玩笑：“去了俄罗斯看你最喜欢的湖，去了吴哥窟看你所谓的最美日落，去了埃及寻找你小时候对他的向往，下一步，你会为了什么呢？”对啊，下一步我会为了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总是想要边走边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却发现想要的东西太多，想做的事太多，想完成的梦想太多了。

      一直追逐，步履不停。

同龄人中，不少已经将工作几年攒下来的积蓄买车买房，为安定的生活逐渐开始规划，无论背着多可怕的债务，他们总是想：最起码我已经开始拥有了生活的基础。父母也希望孩子稳定，一切照旧如常，就像他们这一生里平淡如水的生活，就像传承着某样东西，循环如此。母亲常说：“你怎么也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呢？”考虑所谓的“人生大事”？考虑工作稳定，结婚生子，无论多么无聊又无趣还得去忍耐？我连想也不敢想。

      “老是这样被逼着，感觉糟糕透了！”我对徐这么抱怨，“以前是逼着我找工作，看到工作稍许稳定，就让我相亲结婚了。”

      “都是为了你好啊，总不能指望他们照顾你一生吧？”徐忽略着我的哀叹，如此规劝我正视问题。

      “我不想一生都是在重复里度过，你看我现在不管做什么其实烦恼只有我自己，以后呢？以后还要为整个家庭犯愁，那我该多惨！我心向自由，却无往不被现实压垮。”

      “人生来自由，而无往不在枷锁中。享受父母关爱的同时就要做好与之对应的准备，就像你现在被催婚这样。”徐看问题和我不同，她会辩证看待问题，而我不行，一切以我为出发点。徐说我这样不好，就像她每次知道我要出远门前都要先否决一翻：“你这就是自私，别拿自我做借口。”

      我真的自私吗？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百八十遍。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是自私吗？我到现在一无所有也是我自私导致的吗？在美溪沙滩，我再一次想这个问题时，洛坐在我旁边：“你每天都在这里坐好久，也不像别人似的游泳或是参加别的活动，想什么呢？”我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洛在沙滩带游客冲浪，他说我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一个人本该潇洒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却无比拘束。

      “大海也没让你从禁锢里解脱出来，可认识你后，我又觉得你是无比快乐洒脱。”洛在分别时给我这个评价。他说我不该如此纠结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我做的事情都很有意义。“你可以为了看日出，爬一整天的山，可以为了一本喜欢的书而去追寻作者的生活，也可以爱一个人爱得疯狂不顾一切，更可以坦然接受一切的不幸。你说你一无所有，可你的经历你的眼界让你格外勇敢，格外突出，这不是自私能概括的行为，不该让自己受困于此。”

      喜欢洛对我说的这些话，但是一个人安静下来时，却总是孤独感倍增，正是出自于对未来的不可把握，所以无所适从甚至感到迷茫。或许二十多岁的迷茫很正常，二十多岁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正常，但总不能一直毫无目的吧？我想：我的人生或许就是要在陌生的风景里踽踽独行了？后来却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美好的事情能让你一眼望到头了。

      我不知道将来我会如何，也不知归宿会在何方，能坚持下来的东西少之又少，唯有不断前行能暂缓我内心的焦虑。

      我一无所有，甚至不再年轻，积淀在我内心深处的涌动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流逝平息下来，再也掀不起波澜。那又如何呢？在这一天到来前，至少可以对自己说：“我努力了，我见过了，我经历过了，我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