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明拉着秦菀柳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不语,好似两个陌生人相见。忽然,东方未明停下了。
“菀柳,你先走,出了纪家就有人保护你的,我随后就来。”
“你…”东方未明贴着秦菀柳的嘴边做了一个“噓”的动作,那个爱挑逗的他又回来了:“不要担心,我不是说了要五百年吗?”
秦菀柳刷的一下就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好,我等你,五百年。”
东方未明又沿着原路返回“一方山水”,纪晓枫蹲在原地,悔恨的泪已经流尽,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枫叶,火红的枫叶是这个秋季的符号。
“晓枫,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是纪家环境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想,我们也许可以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个动荡阴暗之地,去南方吧。”
“也许吧。自从8年面前那次被她拥抱之后,我一直寻找着那种温暖,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一直以为她是对我有一点好感的,细想来也许自己什么都不是。”
东方未明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是,我怎么可能跟着你们呢,跟我决斗吧,东方,如果你赢了,我就跟你们去南方,输了,你就永远离开秦菀柳!”纪晓枫大叫着,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一下倾泻而出。
“好,试试吧。”东方沉稳地说着。
纪晓枫的性子是十分急的,也许就打架而言他真的有力气和技巧,但是唯一的缺点是他无法保持冷静总是带着情绪。
纪晓枫的一个左拳蛮横地直接冲过去,东方未明如风般轻盈地向后轻轻一跳,躲开了这一拳,纪晓枫却因为惯性的原因跌倒在地。接下来的几次,都是这样,纪晓枫总是打不中东方未明,而他变得更加着急,用更大的力气挥舞着拳头打过来。
东方未明在躲避这一攻击的时候,一股腿部的剧痛使他僵在了原地,那是上次中毒的旧伤,这一击未能躲避,东方未明被一下子击飞出去十几米,头部重重地磕在树上,流出红红的血。这一击和原来的旧伤使得东方未明疼痛难忍,几乎昏厥,但是他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纪晓枫此时充满了责备和愤懑:“你为什么不还手,打我呀,我做错了事情,打我呀!”
他边喊叫着边去进攻已经受伤的东方未明,东方未明挨了他的很多次打击后,爬在地上只有嘴巴大口喘着气。
纪晓枫眼泪流了出来,停止了攻击,双手撑着地自言自语道:“也许是命运吧,我害怕命运的……”
东方未明忽然站起来攥紧拳头打过去,用最大的力气喊叫道:“那就改变它啊!”
纪晓枫倒在地上,无法动弹,脑子里回忆起,他将秦江伯的信拿回来的时候,爹爹第一次对他微笑了,夸他做的好,做的没有错,他很开心。以前他从来都不对他笑过,他从未感受过父亲的爱和温暖,可是那次的笑是残忍的,长大后他发现自己像一个被培养的工具一样被人支配着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可自己却又只能将一切怪罪到别人身上,他归咎命运因此自暴自弃。也许这就是秦菀柳不喜欢他的地方吧,也许。
东方未明踉跄着走分他身边,伸出右手,纪晓枫盯着他看了许久, 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去,哼了一声:“我输了,你真耐打,我还是讨厌你。我不会跟你们走。”
东方未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也讨厌你!”转身离去。
纪府外,秦菀柳继续奔走着,脚上有一些伤痕加上许久没有活动,她跑的很慢。她不时回头看着,没有人在追她,她却也不知道寻到哪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东方未明。
忽然有一个人撞向了她,她一下跌倒在地,眼前是一个肥胖的大汉,手里拿着铜锤,凶神恶煞。秦菀柳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她还在思索着也许就这样被抓住了,也许又再也见不到东方未明了。
大汉逐步向她靠近,他粗壮的手刚要伸向秦菀柳,忽然“砰”的一声倒下了。 花小戎上前拉住秦菀柳,笑嘻嘻地说:“菀柳姐,有我花小戎在,不怕。”秦菀柳满脸疑惑地回道:“谢谢你,不过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花小戎一脸嫌弃道:“东方这小子都没有跟我提起过我这个兄弟?真不够义气。至于怎么认识你的,我是猜出来的。”
“猜?”
“秘密罢了,不能说哦。”
东方未明此时也赶来,看到秦菀柳没有事,内心十分高兴。
东方未明过去拉着秦菀柳的手,秦菀柳看到他脸上和头上的伤口很是心疼,东方未明摇摇头微笑着说:“没事。我们去南方吧。我们总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回到长安。”
花小戎撅着嘴看着这个少年:“去哪儿都行,别忘了你兄弟我!”
逃亡江南的路途遥远而不轻松,先是从长安乘船沿广通渠驶向洛阳,两个人在洛阳这座繁城中所待的时间并不长,这座位于洛水之北的城市却是甜食的发源地。秦菀柳最爱甜食,色泽金黄,入口酥软的蛋黄酥,酥而淡甜,相好而脆的江米条,其它还有核桃酥、开口笑等。临出发去扬州的路上,秦菀柳还特地多带了一包蛋黄酥和江米条,东方未明也不能说啥,只能拿变胖压她,被她以自己从来没有变胖过压回去。
去扬州的路上也同样是乘坐船,船只不是大船,速度也不是特别快需要乘坐七天左右到达扬州大概有10个船客同乘,其中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秦菀柳和东方未明作为逃亡的人,对于船上的人是十分警惕的,他们仔细观察了剩下的,其中有四个人比较可疑,小孩子算一个,还有一个包裹着黑衣的神秘人不知道是男是女,另外两个打扮相近,看样子出自一家。
东方未明在这种警惕中打探过几次,打听到那两个装束一样的人是花家的人,他们携带着江南产的茶去长安倒卖,赚了一大笔,想自立门户脱离花成志的东方大茶堂,这次去扬州之行便是做这最后的了断。东方未明心里暗自笑道:“有意思,小戎子的花家也是个是非之地啊,不安宁。”
而那个神秘人,除了沿途下雨出来看雨后,其它时候便一直在船舱中不出,说来也是十分奇怪。
而那个小孩子,神神秘秘眼睛一直瞄着他们看,古灵精怪,东方未明觉得被人这么盯着总觉得不舒服,想打他一顿,被秦菀柳制止了。
十个人一路上的交集与谈话很少,虽然去往同一个地方,可这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互不相识又何必互相打扰呢?
秦菀柳和东方未明在这几天的乘船中做的最多的事是聊天,聊过去,聊现在,聊将来。以前的人生是悲惨的,是人生的大劫,有人说你度了劫,那余生都是幸福,他们也想着也许在江南的扬州这座城市是他们余生的幸福。东方未明始终不肯透露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似乎那像是恶魔的手使他恐惧和失落。
他们又把话题转向纪晓枫,菀柳认为晓枫是个好孩子,他虽然是纪武的孩子但是他的反叛心理有些严重,并且有自知,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样阴险毒辣,诡计多端,残酷暴戾,而是一个知道爱、真诚,寻找光和温暖的孩子。
东方未明见秦菀柳说他说的那么说,低头小声抱怨说:“我也相信,可我还是讨厌他,没来由的讨厌。”
“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体谅和宽容的,如果一直充满着仇恨,那么那个始终不被原谅的人会被这种不原谅恶化而最终杀死。”
“是……是吗?”东方未明想起了什么,盯着秦菀柳的温柔目光询问。
“我说你们两个毛孩子,也是去扬州的吗?”一个突如其来的拿着剑的大叔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这位大叔身上穿着有一些破旧的衣服,身后背着一把大剑,脸上的胡子在嘴唇上部形成一撮,颇有侠客风范,至于长相,那自然也是不差的,岁月是把能把人变得好看的刀,大叔曾经是他们那个镇上最风流的人,如今也是。
东方未明最讨厌别人突然打断对话了,他心一急就想打这位大叔,大叔一只手拧住东方未明的手腕,疼痛使他放弃了进攻。
大叔一脸憨笑:“哈哈,大兄弟,打架这种事别急嘛,慢慢打,你这打疼了,可就没法再打喽!我叫浪心,是个流浪剑客。来自,荆州。”说着双手向东方未明抱拳施礼。
东方未明尴尬地拍打几下衣服, 也向他回礼:“东方未明,长安。”
秦菀柳见到这么可爱的大叔是十分开心的,也上前施礼:“秦菀柳,长安。”
“哇,秦家我听说过,女孩子都漂亮。”
“再打一架?”东方未明攥紧拳头,狠狠地说。
“好了,大叔夸我呢,你还打人家。”秦菀柳不满的说道了东方未明后又微笑着向大叔道谢。
大叔嘿嘿地笑着,但是慢慢凑到他们身边,小声地说:“其实啊,我是想告诉你们,这个船上,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什么?”东方未明联想到了自己与秦菀柳,心中有些害怕。
“怕什么?又不是关于你们的。”大叔对这个小子的害怕的变化感到十分奇怪。
“我猜,是关于那两个花家人。”大叔仍旧小声地说着。
“嗯?”
“你们也听说了吧,我呀最痛恨不义之人了,死了也活该。”
这艘去往扬州的船慢慢地驶向扬州码头,扬州码头是京杭大运河中扬州运河的一个船泊点,远远望着这座被运河围绕的城市,水乡文化的美韵令人赞叹,是这条运河哺育了这座城市,运河便是她的“根”,扬州盛产的的稻米、丝绸、茶叶、木材、食盐等纷纷沿着京杭大运河和黄河输送往中原,也沿着长江这条富满生命活力的河流穿过险阻的地形去往巴蜀。这座富饶的城市,使得九州大地各个地区都有她的足迹。
七天的乘船旅途不算漫长,大叔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虽然东方未明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脸不爽,可是秦菀柳却总是夸大叔可爱,大叔风流,大叔惹人喜欢。
不像大叔猜测的那样,7天中,这艘船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没有人受伤、生病甚至死亡。东方未明还没下船便一直调侃大叔:“没有把握的事不能瞎猜,这不丢人了。”
秦菀柳插一句:“丢人的大叔也很可爱。”
东方未明满脸怒气地瞪着大叔:“你活着就是个罪过,快死吧。”
船慢慢地靠岸,船夫第一个下了船将锚固定,使船停稳。随后其它几人个也陆续下船。
东方未明、秦菀柳和大叔一同下船,三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前面那两个花家人商量着什么,其中一个脸色显得很差,似乎发生了什么十分严重的事,随后他们分散开来各走各的道路。黑衣的神秘人下船后便匆忙的走了,似乎也有些十分严重的事情发生。
东方未明看向码头上的其它船只,发现很多个木箱子堆在码头上,他很好奇地去装卸木箱的船夫问:“请问这些箱子里装的什么呀,为什么如此之多,是要运往南方吗?”
被问的船夫有些不耐心地答道:“不知道哪个阔商人,把这些茶叶卖到北方去,因为质量问题被打回来了,害的我们这帮船夫还得给他们把货卸下来。你们没事都走开吧,我还有很多要忙呢。”
东方未明歉意地鞠了个躬:“打扰了。”
秦菀柳很好奇地想问问东方未明那些木箱子是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众人望去,是那个花家人,只见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着,口中念道着:“快……大……”然后口中吐出白沫,没有了声音。
人当场在她面前死亡,秦菀柳感觉有些害怕,而大叔则十分得意地拍着东方未明的肩膀说:“看,我的猜测没错吧,只是它的反应比较慢而已。”
这时,秦菀柳忽然感觉一个人撞到了她的腰上,她摸摸在腰上的包,里面的两包甜食没有了,她抬起头看到那个在船上的六七岁的小孩手里拿着两包甜食向她吐舌头,她最讨厌被人挑衅了,怒气冲冲地向前追赶。
东方未明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想要阻止她已经晚了,他也边跑边喊着:“这扬州城人生地不熟,不要瞎跑啊!”
大叔此时也向前面追去,此时一道闪光刺到了他的眼睛,他看看四周,心中觉得十分不对劲,但马上就要看不到东方未明的身影了,他便只好作罢,去追东方未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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