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广阔天地，万物自在---读吉狄马加的名诗“自由”——树才》

节选《广阔天地，万物自在---读吉狄马加的名诗“自由”树才》2011年第四辑诗探索理论卷

    自由

我曾问过真正的智者，

什么是自由？

智者的回答总是来自典籍，

我以为那就是自由的全部，

有一天我在那拉提草原，

傍晚时分，

我看见一匹马，

悠闲的走着，没有目的，

一个喝醉了酒的

哈萨克骑手

在马背上酣睡

是的，智者解释的是自由的含义

但谁能告诉我，在那拉提草原

这匹马和它的骑手

谁更自由呐？

自由总是“可能的自由，”我们无法为自由划界，因为他是精神的地平线，是追求精神的本身。但我们很容易识别我们身上不自由的状态，因为心灵当下就能察觉自由的丧失或是被剥夺。自由有多么的可贵？来听听诗人殷夫译得的另一位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豪迈诗句吧。“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生命之所以能奇迹般的遇上爱情，也是由于自由的诱惑。自由诱惑人类:爱情是可能的，自由诱惑诗人，诗是可能的，正是因为见证了自由，所以，诗人把它允诺给了语言，一首好诗就是生命和语言同时抵达“自由”之境

全部诗分三段：第一节询问他人；第二节生命情景；第三节 询问自己。

第一节询问他人，“我曾经问过真正智者/什么是自由？”可以连起来读，是一个完整的句子，“曾问过”是过去式，肯定不是不止一次的问过，问的不是同一人，问谁那？问智者，但诗人强调的是真正的智者，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一起讨论自由这个话题，看来什么是真正的自由，确是萦绕在作者心头的一个大问题。“智者的回答总是来自典籍，”智者当然是口头回答，但真正的来源还是出自书本，有问有答，情理之中，很有说服力，于是我认为那就是自由的全部。

第二节生命情景，诗人从广阔的空间收回视线，转入具体的时间，“有一天，（交代了时间）我在那拉提草原，（交代了地点）/傍晚时分”再次强调了时间，这种写法属于笔锋一转，读者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敏感到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我看见一匹马悠闲的走着，没有目的”这个我是个诗人，但，不光是诗人，是每一个可能的我，紧接着一匹马出现了，并且被我看见，这匹马是在吃草?是在驰骋吗？不，它只是悠闲的走着，而且没有目的，在读到这两行时，我就明白诗人笔锋一转的用意了，他用粗线条描绘与自由有关的生命情景，不是通过一个人而是通过一匹马，但这匹马又是被我这个碰巧看见的……

.在关系中凸显动态感，真正的动态感还在后面接二连三，“一个喝醉了的哈萨克骑手/在马背上酣睡”多么动人的描写！多么惬意的情景！草原上这一幕，整个就是有力的自由！画面刚才是渐渐的拉近，此刻就定格了！读者的目光聚焦在“在马背上酣睡的哈萨克骑手”而骑手浑然不知，骑手喝醉了酒，在另一个广袤的梦的草原扬鞭驰骋，诗人此处引入酒，不光是因为诗酒不分家，更是因为酒催人醉，酒催人梦，酒能把生命从压抑中解放出来。

从“那拉提”草原到“我”到“看见一匹马”到“马背上酣睡的，哈萨克骑手”所有的一切，就是要自由活泼泼的现身，自由，唯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我、此悟、才是真实地，才是领悟自由不在别处，就在生命的每时每刻的迷醉之时。…….

第三节 询问自己

重返对自由的询问，诗人的高妙在于不是顺着第二节画面的力量，用第三节加以进一步的阐述，或是给出结论，不，诗人已经领悟到自由的真谛，自由不是智者的言说，而是生命的当下，诗人把询问归结于询问，把自由归还给生命，“是的，智者解释的是自由的含义/但谁能告诉我，在那拉提草原/这匹马和它的骑手/谁更自由？”

谁能告诉？谁都不能。但那同时，谁都能隐隐的领悟：自由不是答案，而是询问。      2011.7.14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