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北高峰

01

想来登山是让人矛盾的。

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而言，登山这件事不可能每天发生，若非是登山爱好者，每月发生的概率都很小。

如此以来，登山是为了什么？

寻一份安静？动一下筋骨？排解下杂乱的情绪？

或者，征服顶峰，换一份自信？

我很难知晓其他的登山者是为何，但登山的过程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自8月下旬和弟弟去爬过飞来峰之后，就再没爬过山，筋骨也愈发残废。

今日早早地起床把昨日剩余了几十页书籍《阿难》看完之后便背上雨伞下楼吃饭，踏上去往北高峰的路。

乘车的途中天下了会小雨，但下车没过十分钟便停了。

因了雨的缘故，空气增加了几分湿润，路和眼力所见的风景增加了几分诗意。

从老东岳走街串巷步行到法华寺，到了法华寺后门，也就到了北高峰的山脚。

短暂的小雨并没有影响人们的兴致，上山下山的人流依然不减。

但雨让人们变得安静，谈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好久没爬山，面对陡峭的阶梯我一鼓作气，一口气爬了三分之二。

途中遇到两个乞讨者，一个年过半百似乎并无残疾的阿姨，一个四十上下如杨过般断了右臂的大哥。

两位都向路过的行人（包括我）以很平常但较低的口气乞讨钱财，我甚至还听到大哥对我说“恭喜发财”。

无奈支付宝几乎让整个在杭州生活的人没了带现金的习惯，若非如此，就凭两位大过我许多的年纪爬上这大半个山腰来乞讨的毅力，我都应该在他的缸中投上几块钱的，毕竟看着那缸中仅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硬币，我实不忍心。

西湖群山

02

终于忍不了心脏的剧烈跳动，坐下歇了口气，两只直发抖的小腿使得我险些没坐稳。

倘若滑下去，岂不让阎王殿多了个帅气的小哥，实不能让孟婆贪了这便宜。

坐稳眺望山下时，云雾寥寥，城市的喧嚣声已逐渐减弱，消散在苍茫的云天之下，竟看不清那五十层的高楼了。

为了避免心力消散，只待心脏平息下来便起身再次攀登。

毛主席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便一边迈着颤抖的步伐， 一边思考着世上的难事。

到了之后的三分之一后，行人的抱怨声多了起来，或许是雨水的逐渐蒸发让他们不再愿意安静，声响也大了起来。

登山的确是一件难事，想起很久前和那如今蹲在狱中的伙伴登山的场景，莫不如此。

如前面所说，每个人登山大都有自己的目的，但无论出于哪一个目的，登山要经历的气喘吁吁和对登上山顶的渴望都是同时存在的。

面对一层层陡峭地、威严冷峻的台阶，要想做到真正的平和与放松实非易事，于是登上山顶的渴望与身体的疲惫便矛盾的存在着。

疲惫让我们开始抱怨，渴望让我们开始愧疚；

疲惫让我们开始放弃，渴望让我们开始挣扎。

忘了名的峰

难易似乎不再能简单的以“肯”来定义，“肯”只是走向山脚的一个前提。

就像如今在“大众创业”的口号之下，很多人都迈向了山脚，都肯去尝试，但事业登上山顶的鲜有几人。

诚然，我鼓励每一个人去尝试，包括自己也一直在尝试一些东西，但不能因为过程的艰辛而去把事的难易简单化。

无论你攀登与否，山就在那里；

无论你坚持与否，陡峭的阶梯就在那里。

如果在迈向山顶之前没准备好经受过程的艰辛，远远的看一下高山，感受一些它的威严，走好自己平稳的道路，未尝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在逐渐降低双脚翻滚的频率之后，在深呼吸了好几口山中的空气之后，终于到达了峰顶。

远远传来寺庙浑厚的钟声，有节奏的一声声响起，让我颤抖的内心逐渐平息。

突然地阳光也从云层中散射出来，给过往的行人增了几分活力。

虽是口干舌燥，但回望山下的云层时，回想途中一步一步的不容易时，心中感到了慰藉。

我没有感受到征服山峰的自信，只感受到一个人登山，无人可抱怨地登上山顶时的一种畅快。

美人峰

03

我们总是会一个人登山。

几年前，和一些朋友登泰山的画面历历在目，虽说欢声笑语的确美好，但如今却人各天涯，大家都各自一个人登着自己的人生这座山，不是么？

登人生这座山，大多时间总是一个人，但就如今天登这北高峰一样，即使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也能在过程中保持不抱怨，我想这样的人生就算成功了，为临死前的那一刻畅快而成功。

看了下时间，登上山顶用时不过半个小时，既然难得出门，何况天公尚且赏脸，不妨再转几个山头。

三叉路口，只有右边是继续往上，加上指示牌写着“美人峰”三个字，便不假思索迈开步伐。

美人峰石刻

出门前登上北高峰的目的已达成，心境突然变了，开阔而随性，没有了起初的急切，反而留意起周边的景色来。

阳光从万丈高的云层倾泄山间，让残留绿色的枝叶愈发苍翠，让蜕变褐黄的枝叶愈发耀眼。

黄与绿在山的巍峨绵延之下并没有争夺生命的绚丽，他们和谐的相互依靠，相互点缀，将那山脚下排排的房屋完全区别开来。

如果说城市真的有敌人，那一定是城市边缘的那山，那树，那叶。或许，那山间随石土走势而流淌的水虽能包容一切，但偶尔也会愤怒地席卷那土和那石掩埋城郊。

一边漫无目的地在石块砌成的山路间行走，一边享受着山带来的宁静。

路两旁用水泥建了许多防火所用的蓄水池，以及一些用塑胶做的装水的“大缸”，而且顶着同样用塑胶制作的绿色的如“大锅”般的物件，我一边思索着那么多蓄水池里的水是怎么运上来的，一边思索着那塑胶制作的“大锅”是什么东西。

碰巧遇到了两位修缮道路的工人，便询问了他们，原来那大锅是接“天水”用的，大缸装满后，便有人专门将“缸”里的水装入蓄水池，真正的因地制宜！

细想这所谓发明与学以致用真是有意思的事，为什么同样是山区地带的浙江人能想到这法子，而我在遵义和贵阳的山上却没看到这些呢？

美人峰另一侧

美人峰似乎是整个景区里最高的山峰，峰顶旁建一亭子，坐了七八人，谈笑风生。

绕着栏杆用心的以“一览众山小”的姿态观赏了周边，群山山色绮丽的姿态，山峰层云莫比的威严，映照着我坐看云开的心境，最是惬意了。

之后因不识就近乘车的路，便加入了一个登山的队伍，彼此言语不多，尾随着循路下山，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