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7
十七号了。奇怪,十一月刚过去一半多一点儿,我却有了临近月末的感觉。感觉有时会说谎,人就是这么靠不住,自己也一样。可怕之处在于尽管知道感觉的虚幻易逝,却仍放不开它。
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处在高潮,波涛汹涌,热烈万分,这种热烈让你无法想象消退的那一天。生动而刻骨的记忆,接着就是一点点变淡、溜走、零落、死灭。慢慢就没了,这个过程真让人难以接受,但早晚会接受的。不过到了真正放下的时候,随之的愉悦欢欣也不在了——终究是失去,逃不过。
有些光只能经历一次。所以我常常提醒自己要珍惜,提醒自己多年后一定会怀念这一切。可是到底以怎样的心情面对才合适呢?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我也常常害怕,怕因为刻意提醒,反而破坏了沉浸的体验。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一切都会过去;但抽离和戒断的过程依旧是无奈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连痕迹也没留下,事情多半是无疾而终的。可从体验上说,却像进了一回炼丹炉,只恨没炼出火眼金睛,下回还是要栽跟头。
这或许是生命中必然的“历劫”吧。也不告诉你为什么,就这样折腾起来,折腾完了觉得你也该懂了。
我还是久久不能释怀,为那漫长的告别。自认是个热情至极的人,想着哪怕一瞬间爆裂破碎也好,轰轰烈烈,转身就走。可现实中的事情总是一寸寸地死亡。你得硬着头皮目睹这死亡的全过程,而且,什么也做不了。
而人又傻得可以。心甘情愿地上了好多次当,却还想相信这一次是例外。可惜生活没有那么多的侥幸,因果自是必然。
连因果也搞不清,是常态。
12.11
冬夜结束了。我这才发现,从春季专场到冬夜专场,正好是一趟四季轮回。而冬夜过去,就意味着新的春天要来了。
我发现自己变得乐观了不少,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也是通过这次冬夜才发现,换个思维方式有多重要。永远有新的事值得期待,值得努力,值得投入。明白这一点,就不会那么执迷了。下一秒的新鲜,比上一秒的流连更可爱。
曾经觉得很残酷:在话剧团,永远有人担任主力;一代代人就这么流过去,相似并因此模糊。我们都会被忘记。庆功宴那天晚上突然想明白,哪怕有成千上万级团员,属于我们的记忆依然是独特的,是带有个性色彩的。记忆只有跟随特定的人才有意义。我总是害怕被忘记,总是想在走过的路上留下痕迹——可我现在明白了,要学会向前看,能长存的事物不会溜走,相忘于江湖也不失为互相成全、皆大欢喜。
真好,人生本来就应该是不断发现的过程。
以前不会在庆功宴上说那么多话,不会主动找那么多人交谈,心里总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一次,我承认有逃避的成分,但更多是想要用力跑向一个新的开始。正如第一次不坐在晴的身旁,强迫自己离开舒适区。我不是个勇士,但我想要变得勇敢,在许多事情上。
这一季春夏秋冬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波涛汹涌,峰峦叠起。不过现在心里却是平静的。很多烦恼都来自执迷与不甘,我攥着这头,时间攥着另一头,我早晚会输。求而不得并不可耻,失去并不可耻,调整航向并不可耻。别人“教育”我们要懂得宽恕,放过别人,而我也想学会放过自己。
十一月初本以为又要演一遍《吴玉章》,当时想,如果真要演,那就是第三次了。演的次数多了就会想,丙莲望着玉章向自己缓缓走来的时候,眼睛里究竟带着怎样的情感呢?第一次演,觉得有惊喜和幸福;第二次演,觉得更多是欣慰,尽管带着一丝凄然。到了第三次琢磨的时候,忽然觉得是宽恕。宽恕时代的苦难,宽恕不公的命运,宽恕长别的玉章,宽恕自己迂回的心绪,一切都达成和解。就像国际小学期,跟老师读圣经约伯记,那么多节课,最后终于说,learn to forgive。约伯宽恕了随意的上帝和不完美的自己,继续生活下去。如果要让故事,尤其是悲剧,有一个美好安然的结局,那我想一定是宽恕吧。
搞得有点“苦大仇深”的样子,其实写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倘若心不平静,大概率是生活放错了中心。常跟人说自己是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说到底,骨子里的热情是浇不灭的。
我发现,并且决定坚持相信,世界上还有许多值得期许的事情。信手翻随笔本,看到2017年的时候写过这样的句子:“命运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命运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我们要好好生活,不辜负它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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