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读红楼 却不知的许多愁

三年后读红楼 却不知的许多愁

文|木月先生

三年前我初入大学。如檐下的一窝雏燕，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跃跃欲试准备展翅高飞。

如今我坐在这坐了三年的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蓝灰椅桌前，还是熟悉的105教室，却苦笑着脸。诹着这荒唐言！

那年我捧起《红楼梦》看了前三篇，昏昏欲睡，我看不懂这个叫曹雪芹的男人的文字。我嫌恶《红楼梦》文字绵绵软软，读起来又摸不着头脑，各种器物名字古怪又难晓，为人说话婆婆妈妈，人物刻画多且关系复杂。

现在时兴魔幻现实主义，我其实不懂魔幻现实主义，只知道马尔克斯那部《百年孤独》是魔幻现实主义，他开头写到：“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那个遥远的下午。”

多年以后，我想起那个昏昏欲睡的下午，我在那个图书馆，打开那神圣的一页，却糊了眼，没看明白。跛足道人唱到“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我不明白这首好了歌，我没做过神仙，功名我倒是想求！

前几日，我写了篇文章《董小三永远也不懂的事》，那么蹩脚的文字，却有人欣赏，我其实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写不出大家的自然，我不知道哪个月该开哪种花，也不会背菜名，干巴巴的，七月的天，阴雨绵绵。不是我想要的天气描写。我苦于文字拙劣，又无法快步提升，倒是想起《红楼梦》来了。

早上坐在校车上，确实是八月的天，打湿了窗台上雏鸟的新羽，振翅也有些沉重。它是寻食的生灵，同这普天下万千的穿衣的两足同胞一样。

我找了个安静的座位，宝钗的冷香丸需要春天的白牡丹，夏天的白荷花，秋天的白芙蓉，冬天的白梅花，用那十二分的黄柏煎汤熬下。我自此才晓得这些花开在什么时令。

甄士隐大概是真世隐，贾雨村也许是假愚聪。我揣摩着这个几百年前怪才的心思。倒觉得他离我近了，文字也不太陌生了。

葫芦庙里的小沙弥，还俗做了贾雨村的门人，还叫他看护官符。那九年前心中却是真有佛否？也还不是似那寻食的鸟，图个活着！

贾蓉媳妇说：“这都是我没福，这样的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王熙凤）的侄儿（贾蓉）虽是年轻，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未红过脸儿，一家子的长辈同辈里头，除了婶子（王熙凤）不用说了，别人也没有不疼我的，不和我好的。如今得了这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跟前也没能孝顺一天，就是婶娘（王熙凤）这样疼我，我就是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己想着，未必能熬的过年去呢！任凭神仙也难，治得命治不得命，我知道我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贾蓉媳妇觉得自己活不过了，说出这些诉心肠的话，王熙凤可不是也伤心的抹眼泪，动真情。

可谁知道王熙凤和那贾蓉最后却上了一张床，白白死了这苦心肠的话。

我写《董小三永远也不懂的事》董小三看见母亲在三叔面前系裤带，有人说我“我倒觉得写的是你真的经历。”我没有这样的生活经历，倘若真的有，全在这书里，他们教我写！

这人世间的百态，我是没尝过多少！可我像个杂货罐子，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往里面仍；陈忠实《白鹿原》的淫乱往事往里仍；叔本华的《悲观论集》也往里仍；还有那死了亲人 孤零零活在人世的福贵，两重人格的荒原狼；现在也没读懂的《挪威的森林》……酸甜苦辣，好的往里仍，坏的也往里仍。再往进一搅和，成了那十八味的烂坛子，有时候一碰，那酸的甜的辣的咸的苦的，爱吃的不爱吃的，想吃的不想吃的，一骨碌的往出蹦。

朋友说“你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看着《红楼梦》里的焦大骂贾家的后人：“不公道，欺软怕硬，没有良心的王八羔子……不是我焦大一个人，你们能享荣华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到如今你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说别的还可以，要是再说别的，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我仰慕那个不惧权势不畏世俗，想骂就骂的焦大。可我似乎在无病呻吟，钱钟书说过：“人生万事犹如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我看的越多，倒越觉得孤零零的，像冬日里吊在树枝上的一颗烂果子。

叔本华骂黑格尔是站在讲台上伪君子，倒是黑格尔的哲学大受追捧，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在他的书里《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的序言里，诚恳的写到，你要读懂，你就至少看两遍，并且再把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先读完。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书，觉得可笑，还有这么幽默的作者，倒是那本书真的是硬骨头，啃起来蹦牙，而且难以消化。

我带着一颗好奇的心观摩这世界的发生的我所能见到的事，到最后把自己丢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那哲学三问一样“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是个不务正业的门生，我的思维穷的叮当响，我到现在还不会明辨是非。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好多美好的事，我羡慕午后坐在树荫下聊天打牌的房东；也喜欢温柔的阳光下慵懒的露着肚皮的猫；还有檐下叽叽喳喳张大口等食的雏燕；人生平平淡淡，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不就是一大幸事嘛！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呢？

错失了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人，也丢失了展翅雄飞的心，像个一瘸一拐的老乞丐，在乞讨自己的生活，还是乞讨理想中的自己？我不知道，我迷住的双眼，我想睁开，我想起了跛足道人那句话“好便是了，了便是好。”

我该更好。去勇敢的面对这个世界，去珍惜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