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某一天清晨,在教室里听一个男孩子分享自己的读书心得,他静静地站在台上,眉眼全是十八九岁的害羞模样,缓缓拿起右手旁的书时,他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嘴角边是扯开的微笑,声音也顿时有了底气,我暗暗想,果真是一本有魔力的书,能让一个平凡的人大放溢彩。
偶然间看到了躺在书架上身体单薄,面黄肌瘦的它,耳边回荡起那个站着的男孩肆意读着的那段话,“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缘,做鸡报晓,做女人织布,哪头牛不耕田?这可是自古就有的道理,走呀,走呀。”
男孩说,高中时候,喜欢读书,尤其喜欢在厕所里读书。这本书适合坐在阴天的下午里慢慢看,耗上一个下午就可读得干干净净,倒也不在乎坐在哪里了。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一直在想,作者应该是个很温和的人,福贵在他笔下还是福贵,而并非一个人格分裂者。亲眼目睹亲人的离世,本就是痛苦的事。痛苦是生命溯生的根源,要么重生,要么伴随着痛苦而死亡,二选一,不得弃权。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用一个人的一生讲述时间的故事,是何其狭窄的一生,闭上眼,却又觉它宽如浩海。你总要有追求的,像福贵一样,忍其一生,妻子儿女,全都在他手中安葬,在他死之前,他又给了他们一个看不见的家。最后,只剩下一头会流泪的牛,和孤零零的他。
你问,这个故事美不美?
美,它是很美,美得让你心里酸酸的,比吃了柠檬还要酸。
时间刚好是酷暑当头,衣衫厚,心也燥热。天晴的一丝不苟,高高在上;风吹的庄严肃穆,摇摇摆摆;瘦骨嶙峋的老汉和黄牛就在风里晃动着身子,弯着腰的女人在絮叨别人家的庄稼,田埂上的小孩儿还在玩弄青草。你看,大自然是美的,它才不会因为你一个人遭遇不幸而变了脸色,几十年的工夫,福贵获得了新生。
有一天,你若是发现身边的人异常忙碌,肯定有其原因。一半是压抑,一半是努力。空闲的时间,会让自己惶恐。怕自己会胡思乱想,也怕自己堕落到阿鼻地狱不得超生。胡乱给自己一个向前向上的理由,这一处战败总要拿另一处的赫赫战果加以弥补。离开了旧时的环境,疏远了旧时的人,必定寻找另一种方式让自己熠熠生辉。
你看,相看两不厌的习惯已经无影无踪了,如你所说,我过得很好。
这倒也是另一种场合下的新生了。
慢慢地,你也会习惯早晨和下午不一样的绿色光影。拉大提琴的男孩手上已经戴了戒指,栗色卷发和马林巴的声音也很般配。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记忆会被损坏掉,或许再也不敢回想昨天之前,记忆的芯片染上了一层浅黄色的锈,那时的情景是这个样子,好像又不是这个样子,大概是这个样子。或许在你看着今天的旖旎时又会想起被格式化掉的U盘,诚惶诚恐积攒下的宝藏,蓦地就成了碎片。
幸好,一切还可以重新来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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