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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前世
我,叫锦桢,本是一只女娲身边修行千年的白狐,但为了他,我沦落为不可一世的孤魂野鬼。
那年,我修行满一千年,女娲娘娘允我至人间游玩一个月。我乘舟来至简城,被人间烟火给深深吸引。繁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热闹而朴实。到了夜晚,却没有意想中的宁静,反而比白天更热闹。喧杂的声音不断传进我的耳朵,我观赏着五彩缤纷的烟花,戴着一小巧面具,吃着冰糖葫芦。
突然,一个身体与我的背部产生了摩擦。我一转身,看见一位男子。仔细打量,这男子实在白净,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他浓眉高高在上,下面是一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身着一身素衣,全身上下都一尘不染。我望着他,内心突然流入一股暖流,感觉到脸很热。站在我对面的他用一只手扶着我,双目与我对望,颊边泛红。
本来应该是他向我道歉,但我一时慌乱,竟不禁说了声“对不起”。他将我扶起来,帮我拍了拍衣服,向我鞠了一躬,道歉。我很难为情,就附和:“没事的。今日能与公子见面,也是缘分罢,可否诉于小女公子尊姓大名?”这回他倒有些慌乱,只是微微一笑,红着脸回答:“小姐不必客气,本人姓玄,名畅。敢问小姐芳名?”我本想甩开他,结果又给自己添麻烦,答道:“不必叫小姐,叫我大名锦桢方可。”
“锦桢。”
“玄畅。”
我俩再次对望,但这次一点也不尴尬,我看见了玄畅眼睛里的深情。
从此,我们便私定终身。玄畅是外地人,是个书生,来城里考榜。而我,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妖,为了他,宁违天规。虽然我知道留在人间的日子不长了,但我还是希望能与他——我的心上人,白头偕老,永久厮守。
对自己爱的人,不该保留秘密。我一直想把那个秘密告诉他,可是我太胆小,我太害怕,因为这个,他会离开我。可是忍不住,我告诉了他。在桃花林的那棵树下。可是意想不到的是,他非但没有离开我,没有恨我,没有怕我,既然还说:"小坏蛋,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时间过得很快,次日,便是我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天。我与玄畅约在桃花林见面,他给我送行。桃花林正值凋谢之时,桃花树的花瓣不停地往下掉,飘在风中,似下一场桃花雨,无比伤感。那棵桃花树下,是我们曾多次约会的地方,我们站在那里叙旧。
“锦桢,不要哭了,这样就不好看了。放心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安慰我,脸上是忧愁、悲伤。
“玄郎,不会有下次了。就是有,那也要等我修行满一千年,那时候……”说到这,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不由得哽咽起来。
“要不,你不走?”玄畅温柔地对我说,但我却觉得他的目光里有异样,却说不出是什么。
“不走的话,就会被惩罚。要么几千年功力尽失,化为原型。要么……”我说到这就被他打断了:“要么什么?”
我抬起垂低的头,向前迈一步,眼睛凝视着远方,道:“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他显然被吓到了。人类就是人类,如此胆小。
玄畅也抬起头,那么深情望着我,苦涩地一笑,说:“在走之前,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歪着头,望着眼前这个即将就要别离的故人,眼睛再次含满了泪,莞尔一笑,点点头。玄畅笑着,刚才的忧愁和悲伤渐渐消失,要我转过身去。
我按他说的照着办,转过了身。背后传来了他的倒数,3,2,1。我再转身,想看看他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呵呵,果然是惊喜,这个惊喜让我今后对他恨之入骨。才刚转身,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我好痛。皮肉之苦,心,痛。是他,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我叹着气,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血,淌着,染红了我的白裳。望着那个曾经爱我的人。他笑着,不是温柔的笑,而是邪恶的笑!诡异的笑!我锦桢一生未行恶,老天为何这般对我!我颤着手,想摸摸他,可是他却一把拿住我的手,用那恶心的声音说:"这一却都是骗局!"说完,扯了扯那素衣,露出三枚铜钱。
我疑惑:"你才三钱,如何废我的千年功力?’’
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你的要害不是皮毛,而是心脏。”说完,就扬长而去。
我倒下了,倒在了那铺满桃花瓣的地上。我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我死了,死时眼边凝这一滴泪。我不知道,最后那滴泪,是人间蒸发了还是落成了琥珀。
"喝了这碗汤,就会忘却一切。”
奈何桥,我望了望眼前这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女人,又望望颤抖的手中的浑浊的汤,一滴泪落入汤内,溅起一个小小的涟漪,一大股前世的记忆刹那间涌进了我的脑海:女娲娘娘、天庭、湖中一舟、简城、烟花、糖葫芦、桃花林、奈何桥、孟婆汤、忘川河……还有,那个他,我不愿想起的他。
真的就那么放下了?那些记忆就如此给抹去?真的就不再复有了么?或许吧,喝,还是不喝?
那孟婆看出来了我的心思,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意味深长地说:“姑娘,你本知道,人妖殊途,更何况他是捉妖师?所以,宁愿独自一人忍受着痛苦,不如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她的话,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中了我的心。我不再犹豫,将汤送入口中。苦,很苦;涩,很涩。那汤顺着我喉咙流下去,至我的胃,都十分艰难。
“好了,跳入忘川河,轮回后投胎转世,做个人,与他再续前缘。”我头有点昏,摇摇晃晃地走到忘川河前,纵身一跃,身体便完全浸泡在肮脏的河水中。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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