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莫发现自己越来越注意讲台上那个烫着碎波浪卷的中年妇女,那是她的生物老师。
生物课,在初中算是开放性的课,不需要参加中考,上到初二末,就结束了。再加上每星期仅有的一节课安排在周五最后一节课,所以听得只有几个尖子生,大部分学生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双休。
而这一节课却是小莫一周来日日期盼的,因为她又可以见到她的生物老师了。如果说,起初是因为被她口中描述的新奇的生物世界所吸引,那么后来,耳朵直接屏蔽了声音,眼里只有她在讲台上带着黑色小框眼镜,穿着蓝色的短衫,时不时微笑着提问,只是这样躯壳的人。
有几次,她从讲台上走下来经过小莫的座位。褶皱的针织衣下边挨着课桌的一个尖角,过了一会儿,那蓝色的衣服向前开始移动,到达桌边缘线的中间,渐渐看见上臀部黑色口袋的车缝线,整齐的一条线在小莫的眼里逐渐放大,清晰的可以看见一条线里又有无数条更细小的线。最后,她靠在了她的桌边,臀部压出的凸岀,紧碰着小莫的半块橡皮。
由此带给课桌轻微的冲击,振动着小莫搭在桌上的胳膊,刺激指尖的神经末梢快速到达心脏,扰乱了有节奏的跳动,泵出的血液经管道迅速向脸部神经集中,小莫的脸没来由的通红。
听她在讲着,人有23对染色体,其中最后一对男女有别,男性是XY,女性是XX,同时上面有很多呈线性发布的DNA,说到DNA呢……
小莫不自在地抬起头,开衫毛线的第二粒纽扣随着心脏的心跳和她讲课时的动作,微微颤动着,胸部的曲线才显现岀她里面穿着白色的纯棉衬衫。她一只手拿着课本,一只手比划着。
往上在继续偷偷看着她。微斜的侧面使她的轮廓看不见,只看见到达背中间微卷的发梢,大概喷了发油的缘故,那弹簧一样卷的发,黑得发亮,显得似乎很有活力。
这不正像DNA一样吗,双螺旋结构。小莫窃喜的想着,她真的很可爱。便不自觉的笑了。
小莫每节课期待着,这样和她的“相遇”。还有因此引起的“砰砰”心跳的感觉。她说不出这种奇异的感觉,就像小莫的同桌制造偶遇的机会和隔壁班帅气的男生相遇,见之前做足了草稿,真面对面时却又结巴的说不岀话来。
小莫的同桌说,我这是喜欢那个男孩,才有那样的表现。
难道我喜欢上了她?也只有她才能带给我那样的紧张。
小莫不敢和任何人说起对她这样的感受,小心翼翼保留着这份青春里第一次对爱恋的模糊,还有一点点感伤。
生物老师其实是小莫幼儿园同桌的妈妈,和她住在同一小区。这是小莫一家搬到新的房子一个月后才知道的。
那次小莫和妈妈逛完街回家,准备打开电梯时,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李吗,是小李吗?”柔和的蓝色向他们走来,“我看你好一会了,一直不敢喊,直到近些看见你这手镯,才确定是你!”“小吴,好多年不见了!”妇女感慨着。“可不是啊,还是你家孩子上幼儿园开家长会时,一别都10几年了!”,“哦,这你家孩子?”她定住了,望着小莫的眼睛,小莫也早已经看了她很久。“生物老师好!”“额,好,好,你看看,长得越来越像姑娘模样了”她笑着望向小莫的妈妈,试图掩饰她不太记得小莫其实是她学生。
也不怪,只上完一个学期,教得班级人那么多,应和老师的永远是那么几个尖子生,自己又是另一个班班主任,怎么会记得这样一个学生呢。
三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小莫站在了中间。两个妇女一阵寒暄之后,找不出其他的话来。生物老师又转向了小莫。小莫的身高刚到她的腋窝处,她拍了拍小莫挨着她妈妈的肩膀那一边,“孩子可真高哦!”一直盯着电梯门的小莫,才转过来看着她。
这是她们“相遇”得格外近的一次,近得不止看见她侧面的轮廓。岁月还没有爬上她的额头,只有眼角可以看见不经意的细小的皱纹,纹得眉的毛孔里一小块一小块残留的黑青色墨,证明着它们在她那里呆了很久。鼻孔随着胸部的起伏呼出的匀称的气息,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形成向下两股柔和的暖流,从小莫的脸上一直留到到下体。
“你看看这孩子,脸怎么红了呢?”她用手遮住嘴巴笑着。
小莫这时才意识到盯了她很久,急忙动了动脚,手揣在了口袋里,尴尬地笑着说,“电梯里太热了。”
那天,回到家,小莫第一次生理期来了。晚上因为初次的不舒服,直到凌晨才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梦很奇怪,她考上了北大历史系,带着生物老师去了北京的故宫,和她讲解着她知道的所有知识,她看着她看见另一翻世界的新奇,露出和她一样青春的微笑。还梦见她给她买了许多蓝色的衣服,有大衣,有针织衫,有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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