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过年的喜悦与忙碌都是从孩子回家、公司放假而开始的。

    女儿是1月15日从武汉回来宜昌的。（后来疫情严重了，我们才想起这个日子有多么可怖）。外地读书，几个月未见亲人，回来后的第一件重要事情就是去看外公外婆，和我一起参加公司年会，拜访朋友等。

      早在元旦期间，婆婆妈就从湖南老家打来电话，安排过年：“小舅舅家做了新楼房，腊月29的办酒席，我们几个老兄妹就一起过年了，你们就在湖北陪娘家父母过年。”今年情况特殊，我从内心里感激她老人家的安排。

      元月20日开始，我才开始关注到武汉疫情越来越严重，宜昌城区各个医院、药房更是可见病情席卷而来的景象——医院人满为患，口罩疯抢……女儿比我们反应快，是我们家第一个想到要去买口罩的人。记得那天我还在公司开早会，她拍摄了一张在药房买口罩的照片发给我们看，说：“我抢到了最后几包！”我只是一笑。接着，她要求我不能去医院取我前一天做的体检报告了，说是二医院已经有了疑似病例，会人传人的。

      腊月29的晚上，我们对于回不回枝江娘家过年的问题展开了讨论。女儿主张不回，说太危险了，我们看着她严肃的、板着的小脸庞，莫名地就笑开了，她又气又恼，还拿出和我侄女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你看，晨晨姐姐和我一样的看法，不能回去，就你们大人不当一回事儿！”是的，我们大人好像真的很迟钝。其实，与其说是迟钝，还不如说是不想放弃一家团圆的机会，特别是我妈生病了……我们兄妹两家加父母一共八个人一起团圆的日子实在太难得！在内心深处，我们可能都感到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亲人之间多了一点牵挂，而过去的恩怨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父母在，家就在。回到父母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父母开心，全家愉快。围绕着国人最看重的团年宴这一主要工作，我们大家一齐动手了。所有的食材都是过小年那天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我负责洗菜，哥主管切菜，嫂子掌勺，其余人员陪老人家烤火聊天、刷手机、玩自拍……就这样有分工有协作，在正午时分，热气腾腾的一大桌子菜肴摆上了桌，杯、碗、酒水、饮料也都各就各位了。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共同举杯祝福新年快乐、健康平安！其乐融融中，我看见爹妈脸上的笑容是新年最美的风景，我将永远收集、铭记着。

      老家有除夕洗大澡的风俗，大约是在这一天，洗个大澡，就可以洗去前一年的疲惫与霉运吧。小时候，是妈妈架起柴火烧热水帮我洗，现在是我给她洗了。我先打水给她洗头，吹干，再打水为她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哥哥便拿出剪刀坐在火炉边给她修剪手指甲和脚趾甲……吃过年夜饭，我想住下来，心想着可以就在老家呆着，安逸地周边走动，给姑、舅、姨拜年什么的。我的想法遭到他们的一致反对，都觉得这个病毒太厉害，疫情蔓延太猛，得回家呆着不出门了。于是，我们各自带了点青菜，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第二天，大年初一，早上六点，宜昌城区开始封城。女儿说：“看，我说对了吧，幸亏听我的，回家来了！”于是，正式的窝居生活开始了。

      前四天，我们都是全面放松的状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电视、玩游戏、睡觉、看书，偶尔还三个人玩几局扑克牌。初五，我们公司就要求在网上报到上班了。上班了，就有了工作任务，人却又必须困在家里，还有各方媒体报道的那些感染者、一线的工作人员、熟悉的作家们写出来的文章……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焦虑状态，莫名地要落泪，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书、码字，甚至是追剧……

    今天已是正月二十了，我已经足不出户达20天了。我终于慢慢地认识到了自己的状态，清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淡定下来。告诉自己要珍惜能够这样安全地呆在家里，无烟的战争还在继续，作为后方的我们只能不为他们添乱。

    继续呆在家里，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