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人山人海（四）

文/余淼淼

呼，大结局了。

【小说】人山人海（四）

七

当我再次睁开眼冲到外面寻找老大的时候，外面已经到处都是火舌般的岩浆了。烫、烫、烫，哪里都是了。

我看到老大剖开他的胸膛，扒拉开嫩粉色的皮肉，自己颤抖着掏出那颗鲜艳的血淋淋的心脏。

是还在一跳，一跳的心脏。

是那种最纯净的，一尘不染的天蓝色，像生命一般在跳动。

当心脏的体积不断缩小的时候，老大拿出试管容器，盛放他的“心脏”。

——最后，老大如同一片秋日凋落的黄叶慢慢地摔了下来。他就这样无力地跪下来，把试管丢进了岩浆。

牲人的心脏，形成的质点质量足够大，可以回溯182天的时空。

我还记得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事，就交给我亲手来做吧。”

【小说】人山人海（四）

……

那果真是密度极大的质点，云都被撕扯得翻腾起来，远处的山上的矿物像流泪一般分泌出琉璃状的黏稠流体，从云层处滴滴答答地淌下来，落到地面上发出噗噗滋滋的气泡声。

我彻底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

我知道了，从记忆芯片里。所以我和老大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他的主人，维序者。一主一仆，相貌本极似。

所以在梦里被我杀死的那个人，是老大，这个本该死在我手下的牲人。他是“救”了我啊，哈哈哈。

我听见人山人海之中的议论纷纷：“最后一个牲人出现了！”

“真不愧是‘高贵者’的血统啊，死他一个，救了我们那么多人。”

“还真是有用，呵呵……”

这些旁观者啊，原来真的一直都以为，牲人是天生就应该去死的。

……

站在一旁的寒终于仰头大笑，泪水大颗大颗不断地从眼角滚落下来。“你看，我先是目睹着我的族人们统统做了祭奠品，现在又揪出了那个本该去死的牲人。”

我惊诧地盯着他：“你不是Y人？”

“对。我是一个一直想要复仇的X人。”他眯了眯眼，“你们这些维序者啊，说是要操纵牲人质点拯救世界，其实不都全是虚假的？”

“我没法忘掉，那是我所有高贵的族人的血啊。我每天做梦都会惊醒，他们都怪我……怪我不给他们报仇。

“唔，我一直在盼着这一天，所有我想报仇的人都能去死，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活着更加无望了？”

他茶色的头发低垂下来，微微地在风中颤抖。我没有说话。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奇星再也不会有，火山爆发了。

我想，反正奇星的寿命也只有几十年了，不如去死吧。

……

【小说】人山人海（四）

八

故事从来都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

女人颤抖着捧着男人的脸颊，她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衣襟，星子的微光如牛乳一般缓缓流淌在他们的脸上。男人的天蓝色血液浸染开来，像花，像泪，仿佛在一刹那就要被冰冻住了。

远处有海浪层层拍打的声音，男人的眼皮浮肿起来，身体沾满了泥泞物，血肉姹紫嫣红模糊不堪，露出洁白的块状骨，骨头空隙在风的吹动下发出呼呼的悠扬歌声。

人山人海渐渐散去了，只剩疯狂的大气翻卷，和安静柔软的淡粉红色的光。

女人狠狠心，将匕首也刺入自己的胸膛，却惊觉于，她的蓝色血液。一样的，纯净的天蓝色。

老大在自己的血液里注入了足量的铜离子，所以，老大的蓝色血液是假的。

记忆芯片是造假的，是老大重新刻入的。

心脏是上一个牲人的，被老大偷偷藏起来。换过了。

——原来她不是维序者么？原来，她才是那个本该去死的牲人么？

女人苦笑着，眼前终于浮起了人山人海的画面，可是，可是所有的人都是在嘲笑他们。

哦不，是在嘲笑她一个人。

“笑那浮华落尽 月色如洗

笑那悄然而逝 飞花万盏。”

    在那样热闹的人山人海中，又有哪一个人不是虚假的呢？

【完】

【小说】人山人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