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日记】五 长空铸魂

在庆祝双十一人民空军建军节之际，谨以此文献给为人民空军建立奋斗的老一辈们。

1952/9/28 雨 安东

空联司的指挥所不仅负担着整个朝鲜空中战场的作战指挥，而且还是一个相当规模的情报汇集分析中心。当时遍布战区的各型远，近程雷达站，地面监视哨所，各参战部队派往战区的前指，每天都实时的向指挥所汇报战情。面对这样一个点多线长的空中情报保障系统，都是由指挥所情报站负责汇总分析，而后将情报上报志愿军总部，下达各参战部队。朝鲜大空战的作战指挥得以顺利进行，与情报站提供的及时而准确的空情密不可分。

空联司的情报工作是谢斌副参谋长亲自抓的。谢副参谋长是亲历过飞夺泸定桥的老红军。跟着这样一位首长工作，我们都非常欣慰与自豪。为了加强对空中情报的收集，空联司情报站成立了技术侦听台，由于我军基本使用苏空军的对空台，频道与美空军使用的不同，所以无法有效实施监听。经过空军总部的努力，在昆明找到了抗战时原美军飞虎队曾经使用过的BC-639超短波接受机。终于可以收听到美空军飞行员在飞行时的对话了。

我刚到这个侦听台时只有4-5个人，3部对空台大家轮流值班。后来又陆续补充了一些大学生，很快我就发展他们入团了。另外我还通过在上海的同事搜寻到许多超短波接受机的通用配件，保障了超短波接收机的正常工作。情报站长常常来我们侦听台指导工作，帮我们把侦听到的碎片般的信息加以汇总，然后进行分析，绘制图表，建立数学模型，再分类比对，终于找到其中的规律。例如野兽代号是X飞行大队，汽车代号又是X飞行中队。甚至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从金浦机场起飞的51飞行队某个飞行员。我们从美军飞行员空中对话还了解到：当时苏军飞机机头涂上黑色，我军飞机机头涂上红色以示区别，狡猾的美军很快就从飞行员的飞行技术分辨出差别。所以美军飞行员一般看到黑头飞机就通知同伙避开，专挑红色机头的飞机打。为了便于抓住瞬息万变的作战机会。苏空军也与我们侦听台共享情报，并派出一名联络员到我们情报站。          今天中午刚吃过饭，1号台刘参谋监听到敌水源机场第319联队的飞机起飞，由于采取低空飞行，雷达部队没有发现。监听人员从美军飞行员对话中判断可能是要偷袭我空12师已经升空拦截敌轰炸机群的飞行编队，这批增援的敌机悄悄向我接近，情况万分危机。通知我一线机场，飞机再起飞已经来不及。于是主动将情报转给苏军，苏军在附近空域有执行任务的机群。苏空军接到情报，迅速命令空中机群转往该空域，将企图偷袭的美军飞机拦截在了清川江以南空域。保证了我空12师飞行编队安全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1952/12/8 雪 安东

冬天降临，白雪皑皑。随着上甘岭战役的结束，我志愿军转入反登陆战役准备阶段。地面战场略显平静，但是朝鲜的上空依然战斗激烈，空战一直在持续。鉴于美国大选，艾森豪威尔当选总统。志愿军总部要求各部队加强政治攻势，以心理战瓦解敌军士气，在艾森豪威尔明年1月16日正式就任总统前，让世界人民了解朝鲜战争真相，为美国人民反战情绪推波助澜。我空联司决定派遣飞机前往汉城投掷反战传单。并且决定由朝鲜人民军空军派出波-2型飞机和飞行人员执行此项任务。波-2型飞机是双座双翼飞机，时速仅155公里，续航距离500公里。在朝鲜战争中屡屡偷袭敌人机场等重要目标，因为它超低空飞行，且声音小，常常飞临上空还不知晓，就像晚上悄悄来查铺的士官长。所以被美军称呼为“查铺的查理”。

我在帮助侦听台收集各类通信器材后，也结束了空联司情报站侦听台的工作，回到机关也已经有半个月了。昨天中午空联司副司令王琏（朝鲜人民军空军司令）带来2名朝鲜人民军空军的女飞行员。在她们汇报完之后，聂凤智司令员在标图板上指着平壤到汉城的航线，向飞行员下达了作战任务，随后吴肃参谋长向她们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聂司令员最后对飞行员说：“这次任务没有具体目标，只要低空隐蔽地飞到汉城上空，将所携带的宣传单投下去，就是胜利！我们已经通知前线的防空部队，为你们全程保驾护航，等待你们的胜利消息”。由于她们是女同志，所以吃饭和休息都由我陪伴。记得有一位女飞行员很年轻，却已经有2年的飞行和作战经验了。这次投掷的都是韩文和英文传单，所以由朝方负责印制。我们空联司的一位干事画了一幅美军投降的漫画给了这位朝方女飞行员，请她也一并投到汉城上空。这次她们驾驶的是波-2小型螺旋桨飞机，航程有限，所以起飞地点在平壤附近。晚上她们就连夜乘坐朝方的汽车赶往平壤。

今天下午，空联司在完成了日常的作战任务后，大家都紧张的等待夜幕的降临。指挥所内，情报参谋在不停的询问各雷达战的空情，包括侦听台在内的情报站也每隔10分钟汇报一次实时敌情。气象参谋也是不断的通报战区上空的气象状态。无线通信则保持静默，全时守听。冬天的夜幕降临的早，随着聂司令的一声令下，在平壤南面静候的波-2飞机，立即起飞，采取超低空飞行，神不知鬼不觉的飞临汉城上空，投掷了所携带的所有传单。当时我手里握着那位朝鲜人民军女飞行员送给我的明信片，心里想着那张我们画的漫画也许刚好落在南韩青瓦台总统府，并暗暗祝福女飞行员们平安回来......。

1953/12/25 晴 安东

自从52年下半年我华东空军接替空联司指挥后，朝鲜战场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我志愿军地面作战从运动战转入防御战。然而空中的战斗却愈演愈烈,我志愿军空军也越打越勇。苏联把当时最先进的喷气式飞机：米格-15比斯装备了我志愿军空军。美军的F-86明显处于下风。加上通过近两年的实战锻炼，无论是飞行员素质，还是指挥人员的指挥能力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我空军从以前的小编队作战，空中游击战，转入现在的大机群作战，正面对抗，把敌机驱赶到清川江以南，以减少我志愿军地面部队来自空中的威胁。致使敌轰炸机群不敢轻易进至鸭绿江至清川江，大同江一带空域。此空域被美军称为“米格走廊”。聂凤智司令员在空军第二阶段空战总结的：“一域多层四四制”基础上更提出：空战不同于陆战，又有某些相似。如佯攻，主攻。敌人佯攻，诱我出动，等你起飞，大机群再扑过来，后果不堪设想。他提出大机群作战一是虚实结合，声上击下，专挑轰炸机打。二是轮番作战，以少胜多。三是见机而作，不拘一格争取战场主动权……。

52年11月1日，空联司下达第46号作战命令：要求所属部队协同友军，树立积极，勇敢，大胆，持久的作战思想，保卫我铁路枢纽，电厂，水坝等重要设施。

11月2日美空军出动150余架战斗轰炸机，在60架F-86掩护下，突袭我鸭绿江上游拉古哨发电厂。我空3师、空12师出动米格-15比斯28架打击敌掩护机群，友军出动60架打击敌轰炸机群。粉碎了敌人的企图。

12月5日空12师36团1大队长鲁珉在铁山空域14秒内，连续击落敌F-86型飞机2架。在随后的12月6日、16日、23日的3次空战中鲁珉又击落F-86型飞机3架。被空军政治部授予“打F-86能手”称号。

今天是52年圣诞节，鏖战两年多的朝鲜战场今天显得特别寂静。晚上空联司作战处长在会议室给营以上干部作战情通报，他指着表格说：自从我华东空军接手空联司以来，美空军侵入我防御区域共100余批次，2800多架次，我空军出动…….。我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我29军253团配合28军在金门岛登陆战役中由于没有海空军的配合，而惨遭失败。我们通信处的小张牺牲了。还有徐团长他们。当时我在29军司令部指挥所里就想，如果我们有自己的海空军多好啊。而如今才过了3年，我们刚诞生的年轻人民空军就敢于与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空军抗衡。而且越打越强。我为自己身为这只人民空军的一员而深感骄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