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叶楠刚开始追《欢乐颂》时，王涛没事跟着瞅了几集，对她说，哈哈，你不就是现实版樊胜美吗？屁股后头老拖着个家。
叶楠说一边儿去，我家的事儿关你毛线。
王涛说真不关乎我毛线，就是关乎我钱包。
叶楠就有点恼了，滚。
王涛说滚就滚。从沙发上爬起来，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王涛喜欢在卫生间刷朋友圈，没二十分钟出不来。
王涛倒是滚了，叶楠却没有半点胜利感。她是心虚的，王涛一点都没夸张，叶楠自己也觉得，她就是现实版樊胜美。
唯一的不同，樊胜美是被家人逼迫着的，而她更多是自愿的。
叶楠家兄妹两个，哥哥叫叶鹏，大她5岁。在叶楠记忆里，从小他还是比较护着她的。在成年之前，兄妹感情算不错。
只是叶鹏不争气，学习不好，又懒惰，高中没读完，就去父亲干了半辈子的化肥厂上了班。
也就干了三年多，化肥厂倒闭了。叶鹏成了下岗工人，厂子给了几万块钱买断了工龄。
之后，叶鹏拿着这钱先跟人合伙开饭店，开鞋店，后来又贷款买过一辆大货车跑运输……折腾了七八年，没赚到钱不说，把叶楠爸妈的老本都折了进去。
最后实在没钱投资做什么生意了，只得去了一家食品厂打工。
5年前叶鹏结了婚，老婆本来也没正式工作，生了孩子后，干脆在家带孩子，靠叶鹏那点工资，生活捉襟见肘。开始父母还能贴补一点，自从母亲做了心脏手术，需长期服药，也就帮衬不了他了。
叶楠这时候大学毕业，在县城一家私企上了班。有时看叶鹏手头紧，就拿个三百五百的帮衬一下。
也不是叶鹏跟她开口要，只是在父母那里一起吃饭的时候，叶鹏会有意无意地说他的困难，叶楠就只好乖乖把钱拿出来。
叶楠就这么心软，看不得叶鹏为难，更看不得父母为难。
起初叶楠也觉得，这才是一家人，这才是亲人，这才是血浓于水。
但慢慢的，心里也开始有了委屈和疲惫。
有一次，她亲耳听叶鹏对老婆说，算命的说了，我这辈子，能靠我妹过日子。
当时叶鹏老婆说，你也好意思？
叶鹏竟有些得意洋洋，这有啥？一家人嘛，再说，叶楠比我有本事，长得又好，以后找个有钱人，能养咱们全家。
叶鹏也有开玩笑的成分吧，但叶楠还是心里一凉。
凉归凉，叶楠还是狠不下心来对叶鹏的生活不闻不问。
尤其后来，嫁给王涛之后，她就更觉得不能不管叶鹏了。
2
王涛有个印刷厂，合伙人和教育局有关系，每年承接两所中学复习资料的印刷业务，利润不菲。
当初，叶楠同事介绍两人认识，见了一面，叶楠有点失望。王涛长得不好看，有点胖，小眼睛，厚嘴唇，还不到三十岁，发际线已经后移。
唯一过眼的，就是个子还可以，接近一米八的样子。
王涛对叶楠却极其中意，见过面后便开始猛追，叶楠碍于同事面子，不好生硬拒绝，一起吃了两顿饭，没多久王涛便拉了一后备箱礼物，主动去了叶楠家。
王涛走后，叶鹏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说服叶楠同意这门婚事。叶鹏的观点很实际，好看有什么用？也不能当饭吃，男人，能挣钱是王道。
叶鹏这句话把叶楠戳了一下。是啊，叶鹏倒是好看，可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也就在叶楠动了一下心之后，叶楠母亲心脏又出了问题，做了个小手术。王涛二话没说垫付了两万块手术费。
叶楠母亲出院的当晚，叶楠跟王涛出去吃饭，回家的时候，夜晚十点半，就在叶楠家陈旧的小区一棵巨大的芙蓉树下，王涛在车里把叶楠睡了。
王涛长得不好，但是……技术好，经验足，有耐力也有技巧。
小区灯火昏暗，在汽车后座，叶楠基本看不清王涛的样子，脑子里转了一圈屏幕上的小鲜肉，身体就被王涛睡服了。
后来叶楠相信了一句话，女人一旦被一个男人睡了，对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那天起，叶楠自己都觉得她是王涛的人了。至少，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对他有了臣服感。
两个月后就结了婚。
婚礼时，花车一早过去接叶楠，叶鹏在旁边对自己跟过去送亲的儿子小宝千叮咛万嘱咐，跟王涛要个大红包。
叶鹏用手比划，要这么厚，这么厚的。记住了吗？叶鹏说，姑父不给的话，就别让你姑下车。
叶楠心里有点不快，她不想在钱的事上做的太过明显，王涛愿意给是他的事，但是伸手要，意义就不一样了。
可大喜的日子，叶楠也忍着没说什么。
按照风俗，花车先到了婚房，王涛拉开车抱叶楠下车的时候，压根没用小宝伸手，直接递了个大红包过去。
叶楠目测了一下，应该是一万块钱。
这是所谓的“下轿钱”，一般人家也就给个千儿八百的，就是个意思。王涛算大手笔。
没想到第二天回门的时候，叶鹏又提起这件事，嫌王涛给的少。
那一万块钱，还仅仅是个开始。
没等叶楠跟王涛度完蜜月，叶鹏就对叶楠说，不想在食品厂干了，看能不能去叶鹏那里。
叶鹏的意思很直白，他想去王涛那里帮他管理一下。
叶楠直接回绝了。这一点，她心里还不糊涂，给叶鹏点钱没关系，但她不能让叶鹏去掺和王涛的生意。
叶鹏没能力，还懒惰，又有点贪婪。更何况这种关系，王涛又不好说什么。
叶鹏有点不乐意，电话里嘟哝了半天。直到叶楠度蜜月回来，对叶鹏说王涛帮着叶鹏老婆找了份工作，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后勤。
才算堵住了叶鹏的不满。
3
叶鹏也就消停了一个来月。不久，叶楠26岁生日，王涛给她买了辆车。叶鹏看着有些眼热。几年前，他也考了个驾照，但买不起车，驾照就成了摆设。
之后叶鹏便经常开着叶楠的车办事儿，没过多久，他跟叶楠说，王涛那辆车好像开了也有些年头了，要么，折价卖给他算了。
也振振有词，父母年纪大了，小宝又小，难免有个啥事儿，有辆车方便些。
王涛的车是SUV，三十多万，也就刚买了两年。
叶楠又一次替王涛回绝了。但她没想到，没过几天，叶鹏竟然又直接对王涛说了这事儿。
那天晚上，王涛跟叶楠提起来的时候，有点哭笑不得，也有点……小鄙夷。他说你哥还挺逗，问我2万块钱卖不？我还不如直接给他呢。
王涛是笑着说的，叶楠忍了又忍，脸色还是沉了下来。既怒叶鹏不争气，又在王涛这样的口吻里，觉得没面子。
最初，王涛追她，一直把她捧在掌心，对她小心翼翼，连说话的语气都极尽柔和。但现在，因为身体的臣服，因为她的家境，因为叶鹏的贪婪，她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要小心翼翼地仰视他了。
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叶楠突然有点后悔结婚结得太快了，她想起一个学姐说，婚姻是最快的磨刀石，几下子就能把女人的傲气磨平。
但叶楠知道，磨平她的骄傲的，不是婚姻，而是和家人捆绑在一起的生活。
然后那天晚上，当王涛又一次用身体征服了叶楠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在灯光下看着王涛那张有点丑陋的脸，觉得自己，又低下了去了一些。
他丑又怎样？从身体到内心，都能压过她一截。
于是，两天后，当叶鹏再一次提起车的事儿，叶楠冲叶鹏发了火。叶楠说如果是我的车我送给你都行，但那是人家王涛的，凭什么贱卖给你？
叶鹏当时被吼愣了，这么多年，叶楠还没冲他发过这么大脾气。
愣了半天后，叶鹏说你这说的什么话？王涛不是你老公吗？他的还不就是你的。再说我也是为了爸妈跟小宝……
爸妈和小宝有事可以用我的车，哥你以后没事别找王涛行不？
我怎么就不能找他？他有点儿破钱了不起啊？难不成敢跟你摆谱？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叶楠掉头走了。她觉得跟叶鹏简直就没法说，没任何道理可讲。
走到门口，听到叶鹏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说，还真是一有钱就翻脸啊！什么亲不亲的，都不如他妈的钱亲！
叶楠逃离了叶鹏的声音，突然觉得说不出的疲惫。
因为那次争吵，叶楠半个月没回家。中间跟母亲通了几次电话，也没提叶鹏的事儿。
但不久后，母亲跟叶楠说，叶鹏想换个房子，小宝大了，不能再跟着大人一起睡了。他看中一套，也不贵，你看能不能给他添上点儿。
叶楠半天没吭声。
母亲说，我知道你生他气，谁让你们是兄妹呢？你看你，房子住的那么大，还两层，他家连个转圈儿的空儿都没有……
叶楠没让母亲说下去，她说回头我去看看房子。
终究对母亲发不了火，终究不忍心。
叶鹏看的房子的确不大，两居室，愿望不过分。可是……旧房卖掉，包括新房装修，也需要添个十来万。
叶楠结婚时手头攒了点钱，是王涛父母和亲戚给的，但也就五六万。
叶鹏说，你给我十万，我打借条行不？
叶楠只得把这事儿跟王涛说了，没说叶鹏要十万，只说把她手头暂时用不到的给叶鹏。
王涛半天没吭声。
叶楠说是不是觉得娶了我，等于娶了个大麻烦啊。
王涛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我觉得吧，你一直这样惯着你哥，也不是办法。
叶楠兀自叹口气，她何尝不知道。
但叶楠还是替叶鹏辩解了几句，这点面子，她必须维护。
王涛突然笑了笑，那种从唇角翘起来的笑，带着明显的不屑和轻视。虽然叶楠知道，他的不屑和轻视不是冲她，是冲她不争气的哥，但自尊心，还是那么清晰地被砸了一下。
4
两天后，王涛给了叶楠十万块钱。很平静地对她说，下不为例。
叶楠原话转告给叶鹏。
叶鹏说去他妈的下不为例，以后老子有钱，用利息砸死那个混蛋！
一边骂，一边把钱收了起来。眼神里，流露着不以为然，他当然不信这样的话。但叶楠心里很清楚，王涛，是能说到做到的。
果然，从那之后，叶楠家的事，王涛没插手过一次。除了很长时间过去叶楠父母家吃顿饭，带点礼物。
叶楠查了一下，王涛放在家里做日常开销费用的银行卡，每个月也只是打入5000块钱，多一分都再没有。
他也没再像最初那样，接到大的订单后，顺手给叶楠一两万零花钱。
虽然仍会给叶楠买衣服，买礼物，给她的汽车保养加油……
表面看上去都如常，但叶楠心里清楚，王涛是在告诉她，他不会陪着她去做现实中的樊胜美。她有能力她就自己做，但不能扯上他王涛。
所以，半年后，当叶鹏又一次提出来借钱买两台印刷机，分一点王涛厂子里的印刷业务后，叶楠直接扔过去一句话，你死了那条心吧。
也终于借着叶鹏改不掉的贪婪把话挑明了，叶楠说，以后小宝上学的费用，我可以包了，但你们以后的日子，靠着自己过吧，别再找我。
叶鹏说叶楠你傻了是吧？王涛又上了两台进口的大机器，钱赚得越来越多，你啥都不上心，让他攒着钱包小三呢！
叶楠说你胡说啥？这是当哥的说的话不？
叶鹏说你这都结婚一年多了，王涛有多少钱你知道不？你把钱都放他手里，早晚得出事。还不如和我合作呢，我买机器都算咱俩的，写好合同分成，亲兄妹，不比和他可靠……
叶楠说这事儿你就别指望了，否则，亲兄妹早晚做不成！
叶楠说得强硬，心里却虚弱得要命，王涛上机器，竟然一个字都没跟她提。正如叶鹏所说，王涛做多大的生意，赚多少钱，有多少资产和存款，叶楠的确不知道。他没主动跟她说，她也没想细问，觉得是不是自己该问的。
毕竟，她跟着王涛过得也算锦衣玉食，他从来没在经济上委屈她。
但被叶鹏挑出来一说，叶楠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了。王涛可以不帮叶鹏，不给她家里花钱，那不是他的责任，可毕竟他们是夫妻，他自个儿的事，不能样样瞒着她。
又连带着想起来，这段日子，他似乎格外忙碌，早出晚归，连一向热烈的床事都降了温。
有两次，是叶楠主动要，王涛才敷衍着做了。
叶楠突然就意识到，叶鹏这张乌鸦嘴说不定就戳中了，没准王涛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
没等到叶楠动手去查，叶鹏已经找了过来，给了叶楠一打照片。
叶楠看了几张差点吐了。
王涛和一个女孩的春宫图，角度直接，画面清晰，不堪入目。
女孩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不比叶楠漂亮，但比她丰满妖娆。一股子的风尘气。
叶楠没看完，一把把照片丢了出去，到底没忍住冲到卫生间干呕了半天，吐出几口水来。
叶鹏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收好，走到卫生间门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叶楠白着一张脸，在镜子里盯了叶鹏一眼，你哪儿弄来的？
叶鹏说这个你别管，我早就提醒你男人手里拿着钱不安稳，你不听，现在出事了吧？你打算怎么办？要不，你还是和我办个厂，咱自己手里先攥点钱再说？
叶楠回过头来，冷冷地吐出仨字，不，离婚。
叶楠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一幕，觉得无论如何，在知道之后，都不可能跟王涛过下去了。一年多而已，她的身体慢慢炙热起来，他却竟然去暖别人了。
叶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道，也行，跟这王八蛋离，太特么恶心了，咱不跟他过了。
这回轮到叶楠愣住，以她对叶鹏的了解，她以为他会让她委曲求全，不管怎样，都要抱住王涛这棵摇钱树，还能让他偶尔摇一摇。
没想到叶鹏是这态度，叶楠的心在苍白中微微暖了一下。叶鹏是懒惰贪婪无赖有太多不是，但到底也是兄妹吧，关键时候，还是疼她的。
5
但叶楠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天真。
叶鹏说，离婚也不能便宜了王涛。他出轨在先，必须得让他净身出户！你跟他过了一年不能白跟。又说，我们这不是有他出轨的照片吗？证据确凿！我帮你找个律师，非让他倾家荡产不可。
叶楠不同意，有必要吗？怎么着也是夫妻一场，何必撕得那么难看？再说家里的钱本来就是他赚的，能分多少是多少吧。
叶鹏终于暴怒，你脑子进水了？你不要钱不要紧，反正你是一个人。以后我们怎么办？咱爸咱妈，还有我孩子怎么办？
这是你们的事。叶楠面无表情地说。刚刚暖了一下的心里，升腾起漫无边际的寒冷，以及绝望。
回家她就和王涛摊了牌。
王涛好像并不意外，只告诉她，要离婚可以，但他资不抵债，可能她从他这里拿不走什么钱。
叶楠听着，只觉得一颗心加倍的冷起来，以至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还是闹上了法庭。
法院调查的结果，王涛出轨证据确凿，但家产确实远没有叶鹏甚至叶楠想过的那么多，除了两套房子，王涛的账户上只有几万钱流动资金，至于工厂厂房机器，如果偿还了银行和民间借款，也确实资不抵债——王涛没告诉叶楠他添置的价值几十万的新机器，但也没告诉叶楠，他有近两百万民间借贷，用于平日里的资金周转。
王涛还拿出了结婚前后给叶楠和叶楠家所有花费的账目，包括取款转账凭条，一应俱全。以证实他在这场婚姻中，其实一直在被过度索取，所以他的出轨虽不道德，却也算事出有因。
最终在法庭的调解下，王涛同意将他们目前居住的那套房子过户到叶楠名下，账户上几万块钱分给叶楠。其它资产及债务，与叶楠无关。
最终，叶楠拿到了离婚证、6万块钱存款和一套房子。
叶鹏万分懊恼，坚决认定王涛转移了财产，伪造了借贷。怂恿叶楠拿出一笔钱找人调查，只要查出实据，王涛转移的财产，还是要吐出来的。
叶楠拒绝了。
叶鹏说叶楠你信我，王涛绝对做了手脚，他就是个小人，他可能一早就没打算跟你过到底，所以一直跟你掖着藏着。
叶楠说是吧，那也是我的命。
叶楠不想跟叶鹏说，不用他怀疑什么，她自己也知道王涛确实那么干了。转移财产，伪造借贷，或者还有其他。
叶楠是从那些照片上起了疑心的，如果叶鹏只是找人跟踪王涛，不会拍到现场的这么赤裸裸的春宫图。除非当事人肯帮忙。
所以，叶楠找到了照片中的另一个当事人，那个风尘气十足的年轻女孩。
女孩根本没隐瞒，跟叶楠说，是叶鹏花了两万块钱雇她勾搭王涛、并且拍下那些照片的。
当叶鹏发现王涛已经把口袋捂得紧紧的，他已经从那里得不到任何好处时，他想到了用这种方式杀鸡取卵，榨取妹妹对于他来说的最后的价值。
但是，叶楠不想拆穿叶鹏，因为她很确定——王涛也知道女孩是叶鹏雇来的。可能早在上钩前，也可能是在上钩之后，但王涛还是故意促成了这个结果。因为，他也想摆脱叶楠了，摆脱她身后那个巨大的家庭负累。
王涛当初是真的看中了叶楠的年轻貌美，但他没那么爱她，也不觉得她的年轻貌美值得他付出一切，他能为她做的，也就那么多。再多，他不干了。
所以，转移财产，伪造借贷，都是为这一天准备的。
终归，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王涛技高一筹，叶鹏还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叶楠一点都不想计较了，当她终于发现，亲人和爱人一起把她当做棋子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可以解脱了，从亲情的捆绑中，从爱情的幻觉中。
这种解脱，是她的新生。
叶楠会把房子卖掉，然后离开县城，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她还年轻，也貌美，有一点小积蓄，有生存能力，无家庭负担。又有一颗坚硬的心。
不管怎样，都会比从前活得更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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