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深夜的地铁站里，四下无人，一个等地铁的男子看着玻璃防护墙上的倒影，随着耳机里的音乐跳起街舞。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跳得还真棒，不仅跳得投入，而且节奏感很强。我有些嗔怪，将监控视频放到网上的工作人员，还说是不忍打扰男子，只有静静欣赏。虽然视频网站给男子脸部打了马赛克，但我还是觉得这已经是最大的“打扰”。当然这部分不是本文重点，按下不表。
独自舞蹈
看到视频中男子起舞的过程，我似乎有点理解他，或者权且说我是在理解我的某一部分。
四下无人时，我其实常保有警惕。不仅是因为现在几乎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当然还因为在网上看到太多被曝光的视频片段：当事人以为的空无一人，其实背后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看。所以，我不太敢在较为公共的场合放开自己，无论是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还是走在一个看似无人的公共空间。
亮相
但当内心充满喜悦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表达。就比如，知道摄像头可能会拍下“我”的视频，但“我”仍想在此刻，依据当下的心境，在“无人”的月台，跳一支舞给“自己”。因为这支舞不是向他人炫技，或哗众取宠，只是此时一切刚好，于是我跳起舞来，让此刻成为”我”生命中“完美”的一小片段。这就可以带给“我”内心极大的满足。
成语“手舞足蹈”是形容一个人高兴起来会手脚并用的。这样快乐的时刻，在日常生活中除了跟极亲近的朋友、家人外，我总会保持一份“淡定”。也可以说，当我不全然去感受喜悦并将之表达的时候，我也未能全然感受这种快乐。但我的性格和社会约束将我束缚，让我演绎了一个稳重的我。
假装飞天
但在冬日万籁的夜里，我会跳起一支表达自我的舞蹈。没有音乐就跟随内心的节拍，有音乐就随着音符的起落。如果刚好月色如水，如果刚好饮至微醺，跳一支属于自己的舞，再完美不过。是因为快乐吗？或许吧。内心的快乐会激发起我舞动的欲望。或是因为悲伤吗？或许吧。把悲伤舞成一支曲，竟让灰色的背景增添几笔亮色。但无论出于何种心境，当一曲终了，墙上的影子定格在一个姿势，所获得的畅快只会是起舞时情绪的翻倍。所以，不管一天过得怎样，都该有一个片刻与自己起舞。
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为什么他要用“起舞”来表达对生活的热爱？说实话，当我们理解这句话的时候，分明知道不只跳舞，还可以有很多方式可以让我们度过生命中充满热爱而独一无二的一天。
我以为，每个善于跳舞的民族都是热爱生命的民族，他们肆意的将热情挥洒，通过舞姿感染自己和他人，哪怕这份热情也会表达消沉和苦楚。
如水花般舞动的裙摆
在西班牙观看了一场弗拉明戈表演。男声伴唱、吉他伴奏、以及舞蹈三位一体。舞娘和舞伴在台上通过舞姿表达人类隽永的快乐和悲伤。我第一次观看一场系统的舞蹈表演，直至今日回想仍仿若身临其境。让我久久难以忘怀的，是舞者们精湛技艺背后的投入。表达欢快时，轻盈的舞步似能飞起；表达悲痛时，沉重狰狞的表情彷如巨石临空。他们不是在跳一场“表演”性质的舞蹈，他们是在表达不同生命时态中的自己。
当舞者随着舞蹈动作以眼见的清晰度挥洒汗水时，很难有人不被打动。舞蹈所要表达的情感自然如投石入湖，激起旁人心中阵阵涟漪。即便身处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度，但舞蹈表现出的那份感动却如夜空中的闪电，直击人心。
或许，尼采之所以选择“舞”来表达他的思想，是因为当我们全情投入舞蹈时，是将内在的精神、情感与肉身所在的外部世界相融合的最好方式。而当我们通过这样一种美来感受自己和世界的时候，无意发现，原来世界也变成了如此美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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