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下班,如果是早上第二节的课,或是下午最后一节的课,刚好就是早晚上下班高峰期。揭阳的路,除了国道部分,其他很多路段,基本上就是两车道,没有人行道的不完全严格的两车道,分叉口又多,车辆,行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路况相当复杂,开车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刚开始开车时,总是非常担心,特别厌烦,害怕塞车,害怕刮擦,害怕意外。但是随着技术的逐渐提高,我居然喜欢上了这些时间段的功课!穿插在人群中,看着人们急匆匆赶去上班,或是急匆匆赶着回家,总觉得这个时候的人们是最美好的。他们争分夺秒,他们惜时如金,他们有所追求,心中有个念想,不要迟到,早点回家。滚滚的车轮,不断调整位置,不断变换车道,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别样的曲线美,那实际上是内心强烈愿望的展现,演绎。
女司机,向来被誉为“女杀手”,“女魔头”,“女神经”,让人防不胜防,避之唯恐不及,人们像对待瘟疫似的对待我们女司机,尤其是新手的女司机,那不是要了人家的命吗?简直就是随时随地地在路上埋藏了不定时的炸弹。可是,作为新手的女司机,我喜欢开车,那种快速的空间流动和转换,让我的思维也变得特别活跃,跳动。我喜欢边开车,边听音乐,旋律飞扬,思绪飘荡,情思萦绕,有时潸然泪下,有时哈哈大笑,任性,无所顾忌,只要不出交通事故就完全没有问题。你爱想什么就想什么,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用迎合,无需掩饰,彻底放松,只剩下自己。就是这份独在,每每让我欲罢不能。有时候我不是技不如人,不是不想到达,也不是修养到家,逢人必让,谦谦君子,实在是我更珍惜一个人在车上的感觉,尤其是开车,感觉你的路都可以任由自己安排,想快就加速,想慢就龟速前进。没有人可以左右你,即使人家按喇叭警告,震得耳朵有点聋,或是灯光闪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就是要这样,你不爽你自己解决,难道你有权力不让我上路吗?
那种感觉,没有包装,没有包袱,没有面具,本色出演,妙不可言。所以,很多同事纳闷我为什么要每天回家,开车那么费神,那么费时间,那么费汽油,一言概括,劳神伤财。可是,我却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另外一种乐趣,那就是拥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时空。我可以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一路上我看尽世间百态,观别人,察自己,不断拷问,不停反省,浑然不知中,我逐步走向深邃,灵魂净化。
据说长期开车的人多少都有点路怒症,或者急躁冲动。所以,严重的交通事故绝大多数都是老手或是高手造成的。他们慢不得,他们见缝必插,志在必得,横冲直撞,类似飘移,制造了很多精彩乃至惊险的画面,感觉那些都是不要命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我是一个又怕死又有原则性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寻找刺激。虽然我感觉我开车的技术已经不错了,各种复杂的路况和场面,我基本都能够应付自如了,但是我还是开得规规矩矩。红灯前,即使另外一条或是两条车道的车子比较少,我也绝对不会压实线变道;不管前面的车子多么缓慢,多么摇摆,不管他是新手,还是打电话玩手机的老手,把车子开得超烂,像个晃动的幽灵,我绝不会从右边超车,我只会耐心跟着,等待适合时机从左边超车,确实不能,就算了,慢慢跟在后面,继续我的胡思乱想。
不管是上下班高峰期还是路上行人稀少的时段,我都不会超速。路上,其实就是一段旅程,尽管是同一段路,但是每天的风景绝然不同,我每每有新的感触。同样每天开车的同事问我,开车久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变得急躁了,动不动就想爆粗口。我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其实,非但没有,还很享受。同样是二十八公里的路,有些同事炫耀地说,他们最慢只需要一个钟头,最快大约只需要三十五分钟,我一点也不吃惊,也不羡慕,也不难为情,我最慢要一个半钟头,最快也要四十五分钟。但是我不觉得是自己技术有限,浪费时间,相反,这一段时间,我觉得是相当有质感,有收获的。车子在走,思绪在飞,内心破浪翻滚,有时候竟然把自己感动得泪眼婆娑,热烈盈眶,我爱上了自己。
人们总是说:“女为悦己者容。”确实,当我们肯定了自己,感动了自己,悦纳了自己,我们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喜欢自己,爱惜自己。我到现在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样的人,虽然已经35岁,但是我还是很激动,很庆幸。明白了自己,一点一滴地努力去做自己,也不管最终交出来的答卷是怎样,毕竟我已经努力过了。只要坚定方向,一个脚步一个脚步,肯定会是不一样的新的自我,离梦想近了的自我。
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这一段旅程。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其实我也是埋怨不已,惆怅不停地,甚至愤世嫉俗,谴责诅咒。那时,我身心疲累,虽然也能认真工作,按时完成各项任务,但总有一股怨气,内心的沉重阴郁比较多,轻快明朗比较少,自爱自怜多,奋发向上少。换一句话说,就是一个愤青,也许爱憎分明不假,但少了沉稳内敛。这样的现实,每每让我不敢展望未来,害怕设想,未来于我来说,不是多了机会与可能性,不是多了改变与光明,而是一望到底的无奈又心酸的凄凉画面,惨不忍睹,想尽办法去躲避。
每每同事朋友问:不想办法调动回来吗,或是至少把距离缩短一些?我总是顾影自怜,牢骚不断,哀愁万千,没有人脉关系,没有金钱后盾,没有能力,像个怨妇,似个弃婴。每一次关心,其实都是在一次次地撕开我刚刚缝补的伤口,在发黑的鲜血疖口,再次一语中的,再次刺破,鲜血流淌。所以,曾有一段时间,我学会了逃避,我把自己封锁起来,远离人群,远离关心与伤害,任由一个人独来独往,自我沉沦,自我升华。
也许一直生活在最底层,一直很卑微,向来很渺小,我得以接触和了解更心酸挣扎又无奈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与人生,久而久之,我反而释然了:很多人的生活不比我好,我的生活不比一般人差。相反,我有稳定的相对体面的工作,我家人支持我的工作,尤其是我的家公家婆,毫无怨言地承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乐在其中地帮忙带孩子,尤其是我的婆婆,为了我们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她选择跟孩子同个房间睡觉,一夜不知道要醒来多少次,帮踢被子的孩子重新盖上。有时候孩子缠着要到我们的房间去睡觉,她总是指责孩子不懂事,不爱惜父母,可是那个孩子不缠着父母,尤其是年幼时,安全感更加欠缺,更需要父母的庇护,这其实是很自然的。但是婆婆却对孩子要求有加,希望孩子具备成年人理智的选择,这其实是太为难孩子了,但是我却分明看到了背后的用心良苦。虽然我结婚将近十年,但是因为我要工作,地点又离家比较远,柴米油盐,煎炸炒煮的家庭琐事,初一十五乃至过节过年的拜神活动,基本上我是不需要参与与操心的,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及时上缴生活费,这个又不难,工资来了,也就是生活费上缴的日子。即使到现在,我过着的是非常简单的纯粹的生活,那就是把课上好,把工作按时完成,我还没有完全渗透到浓浓的烟火中,没有零散细碎的家务杂活消磨我生活的闲情逸致,蚕食我的天马行空。人们口中所谓的浓浓的少女心,大概也跟这个有关系。还有,因为工作地点离家庭远,我老公不放心我开摩托车上班,搭乘公共汽车又很不方便,所以,当我们的经济情况稍微允许,我老公就决定买一辆代步车,这样眷恋家庭生活的我就可以风雨无阻地每天回家。还因为工作地点离家庭远,有很多时候,孩子放学了,我还没有回到家,那她就会在门口等待,从小她就学会了等待,珍惜相处的难得时光,这其实也是一种平心静气的能力。
不能否认的是,如果工作能够合理解决,靠近家庭,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和陪伴家人,尤其是小孩,那我还是会无比欢迎,满心感恩的。但如果一直没有条件与机会,如果要付出我不愿意付出的惨重代价,那我就安于现状。我已经不再怨天尤人,叫苦连篇,我只会努力地开疆拓土,独辟蹊径,自我绽放。我相信,命运是公平的,生活是公平的,每一种经历都有它的价值,每一种安排都有它的馈赠,每一种人生都有它独特的不可兼具的风景,我们只有去发现,去领受,去品尝,才会像潮汕功夫茶一样,也许起初是苦涩的,过后却满口余香,甘甜,回味无穷。
一直在路上奔波的人,比起那些一直安逸的人们也许多了一份敏感多思,多了一份认真珍惜,多了一份过滤与沉淀。没有谁的人生完美无缺,没有谁的生活事事如意,没有谁的日子别无他求,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寻常的日子里找到诗意,觅得芬芳,舔到香甜,化作勇气,变作力量,直面明日与远方。
我坚持写作,也不是因为我文笔好,相反,我的语言很直白,我不是白居易,我不是非要把文章修改到邻居老妪能够听懂的浅白为止,我只是本来就这样,没有读过很多书,没有与生俱来的好口才,但是我不是没有追求的,我希望人们可以在我朴实无华的文字世界里读到一点美好的情怀,一点温柔的对待世界的爱,一点不忘初心的坚定执着的追求。
也许能力有限,我公众号开通了半年,坚持写作了半年,我才获得原创保护,我才拥有不到一百人的粉丝。比起那些一篇文章就增粉一千两千的大咖,比起那些三个月就获得原创标,甚至获得出书机会的牛人,我真的是微不足道。但是,我不自卑,至少,我开始写,也许以后即使再忙碌,也会争取时间写,能写多少就写多少。
写作于我来说,是情感释放,就好比唱K,就好比运动,就好比大醉一场,所以,我基本上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没有迎合,原汁原味,真我本色。
因为写作,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每天只要不写点什么,我都会觉得这一天好像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一样不自在,我都会觉得亏欠了什么似的,于是我更加合理安排时间,更加珍惜每一段能够独处的时光,很多时候想尽办法避开人群,给自己一个独处的追求自我的机会。
因为写作,我更加认真地去思考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世界,随时随地准备记录,积累写作素材,家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小本子,都有笔。有时候,即使已经困得不得了了,准备睡觉了,可是思维却还不听使唤,继续天马行空,甚至冒出了你白天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句子,思路或是灵感接触点,我也一骨碌爬起来,做好笔记,害怕一错过,就损失了,永不再有。老公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被我这么一窸窸窣窣,有时候难得刚入睡又醒了,又要酝酿很久才能重新入睡,每当这个时候,我于心不忍,内疚不已,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甚至下定决心不要折腾什么写作了,反正也写不出个什么名堂,还不如图个轻松,换个温柔体贴。但是,一觉醒来,又忘记得一干二净了,第二天晚上又开始折腾。
我不知道我写作的资格是什么,我没有丰厚的文化积累,我没有广阔的生活空间,我没有与生俱来的文字敏感,但是,我爱,我爱生活,我爱阅读,我爱思考,我愿意用笨拙的文字去表达我所能够感受到的小小的世界。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平凡普通,无才无貌。茫茫人海中,连沙子都不够格,最多只是微尘,渺小到几近不存在。浩瀚文字里,连一个标点都不够资格,最多只是省略号六个小点中的一点,但是,我不可否认地存在着。
我是不可否认地存在着,我有爱。我爱天空白云朵朵,我爱春天百花盛开,我爱生活的酸甜苦辣,我爱文字中的思想流动与激荡,我爱所有生命的律动与撞击……
因为爱,我没有放弃向前的脚步。
因为爱,我没有放弃自我的追求。
因为爱,我觉得自己美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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