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寒望着咄咄逼人的林依瑶,他把姜寒云拽到自己身旁:“上班犯错误的是金明,和寒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她没关系?三楼的管道到了她班上就坏了?是她故意弄坏管道,报复我和金明。”林依瑶几乎是在怒吼,她用极快的语速表达她的不满。
“姐,我自己在三楼上班,我把管道弄坏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倒是金明值班打牌,玩忽职守,他应该受到教训。”姜寒云虽然生气依瑶的无理取闹但她仍然解释着。
“金明是我男朋友,是你未来的姐夫,你竟然这样说他,你是六亲不认。”林依瑶的薄嘴唇此刻看起来让人讨厌:“姜寒云,我倒是忘了,你有那样一个没有人性的父亲,难怪生出这样的你。不是我们林家,你还呆在农村种地,说不定已经被你爸嫁到邻村张家抵债去了。你的户口是谁给你买的?你的工作是谁给你找的?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她越说越气愤。
“姐,这不是一回事。昨天晚上如果是更严重的事情呢?厂里那么多人的生命……”姜寒云觉得依瑶变了,她已不再是那个和自己一起玩大的依瑶。
“厂里那么多人与我何干?金明是我男朋友。”林依瑶指着姜寒云:“姜寒云,你说得如此正义凛然,你爸欠那么多人的债,你怎么不去陪人睡还债?那么多人的钱就该被你爸欠着?”
姜寒云的手狠狠地抽到林依瑶脸上:“林依瑶,你太过分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姐!”
林依瑶抓住姜寒云的手,她看着乔远寒冷笑:“你被姜寒云好看的脸蛋迷惑了?我告诉你,喜欢她这张脸的男人多了去了,和她爸在一起的那些赌鬼,酒鬼都喜欢。天知道她有没有被那些男人……”她抬起手去打姜寒云。
乔远寒抓住了林依瑶的手:“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林依瑶冷笑:“我说到你们的痛处了吧?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有怎样千疮百孔的身子?姜永明用姜寒云还过不少债。乔调度,你如此优秀,不会找个残花败柳做女朋友吧?”
乔远寒的手颤抖着,他真想打林依瑶。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她是个女的:“滚,你滚出去!”他把林依瑶推了出去。
姜寒云气的脸色苍白,她想哭,眼泪却不肯流出来。
乔远寒把姜寒云揽入怀里:“寒云,我们给林家还钱,替你爸还赌债。”
“远寒,你信依瑶的话吗?”姜寒云看着乔远寒。
“我只信你。”乔远寒吻姜寒云的额头,她的泪水,他要吻干她的泪痕。他的一颗心为她揪着疼。
“远寒,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姜寒云哭:“我妈……”她终于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那时姜寒云刚上高二,周末她从学校回家看望母亲。母亲去锄地了,她便想做好饭等母亲回家。结果姜永明输了钱又喝多了酒,他刚走到门口就被逼债的人堵到了家门口。
“我给你们还钱,谁说不还的?”姜永明打着嗝:“林佩文,林佩文,贱货,给爷拿钱来。”他说着瘸着腿走进了厨房:“哟,赔钱货回来了?做的啥饭?”他一嘴酒气,满面通红。
姜寒云向来不理姜永明,她低着头继续给灶膛里添火。
“连你先人都不理?你个狗日的得是我的种?”姜永明的手拽住姜寒云的马尾,看着向自己讨债的人:“你们看看,这得是我的种?”
另外两个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姜寒云:“你还有这么标志的女子?就你?”他们笑得不怀好意:“你小眼睛,塌鼻子,蛤蟆嘴还瘸着一条腿……”他们奚落着姜永明。
姜永明又喝了一口酒,他翻着白眼:“不是我的种?”他东倒西歪:“能看上不?我拿她给你俩抵债,就睡一次,咋样?”
那两个男人看着彼此淫邪地笑着,他们一起扑向姜寒云。姜永明竟然帮着他们摁住寒云的胳膊,他无耻地说:“我把你养这么大,不能白养。”
姜寒云奋力地反抗着。她的脚伸进灶膛里,把正在燃烧的柴禾勾到了灶台前,灶台前堆放着她做饭的柴禾,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她想着这样邻居们会来救火。
姜永明却把水瓮推倒,水流满了厨房。他又帮着那两个男人把姜寒云拖到了院子里,姜寒云绝望地哭:“妈,救我,救我……”
姜永明是村上有名的无赖,邻居没有人敢管他家的事情。姜寒云拼命地喊着,依然被他们拽进了房子里。
这时候佩文扛着锄头回家,她听到寒云的哭声,冲进了房子里。她用锄头打姜永明:“你个畜生,你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女子?”她在三个男人腿上,后背上使劲地打:“你们敢祸害寒云,我就杀了你们!”那天的佩文像只暴怒的狮子,她扔下锄头拿起墙角的镰刀。
那是寒云四岁以后,佩文唯一的一次愤怒。她拿着镰刀胡乱地抡:“姜永明,到处死人,你咋不去死?老天爷眼睛瞎了,眼睛瞎了。”她吓走了那两个男人,边喊边哭着抱起寒云:“寒云走,能走多远走多远。你走!”
姜寒云的衣服已经被几个男人撕扯得凌乱:“妈,我们一起走吧!我长大了可以照顾你,我们不能和这个畜生过日子了。”
“妈能去哪儿啊?”佩文哭得绝望,她把寒云推出大门并关上了门。
姜寒云担心母亲又要被姜永明打,她去找舅舅佩武:“三舅,快救救我妈。”
寒云和佩武跑到家门口,大门关着。他们从低矮的土墙上跳进去。当时的林佩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姜永明因为喝醉了酒像死猪般地躺在床上。
佩文拿着菜刀正要去砍姜永明:“姜永明,我杀了你,就抹去了我这一生的耻辱。你就不会再祸害寒云了。”
“佩文,你疯了!你杀了他还得为他偿命。”林佩武拽住佩文拿刀的手。
“哥,我早都不想活了。姜永明不能活着,他活着会祸害寒云。我不能叫寒云走我的老路。”林佩文用尽全力想挣脱佩武的手。
“妈,我不能没有你,妈……”姜寒云哭着抱住佩文:“妈,我们逃走吧。”
林佩文看着寒云哭,她手里的菜刀掉到了地上:“妈能逃走吗?我走了,姜永明这个祸害会去找你奶,你奶一把年纪了……这是我的命,我的命,我的命……”
其实佩文变得麻木和姜寒云的弟弟有关系。姜寒云四岁的时候,佩文又生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长得很漂亮,孩子长到十个月突然发高烧。
佩文以为孩子只是感冒,她一直给孩子在村里的医疗室看病。可孩子依然高烧不退,第三天孩子开始抽风,她才把孩子抱到西安儿童医院。孩子是脑炎,在医院里抢救无效,夭折了。
佩文当时抱着孩子疯了似的哭,她想要自杀。是寒云紧紧地抱住母亲,佩文看着寒云又不忍心,她忍着悲痛回到了姜家。
佩文成了姜家的罪人,当天姜家母子联合出手打骂佩文,而佩文自己也在深深的自责中,她任由姜永明母子打她,骂她。
在寒云十二岁以前,姜永明每次打佩文都会提那个男孩。他甚至把早孕的佩文打流产过。失去孩子的佩文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中,她像块不知疼痛的枯木任由姜永明打骂。直到姜永明在寒云身上打主意那一次,佩文才把心底压抑多年的苦痛宣泄了出来。
“寒云。”乔远寒紧紧地拥住寒云,他的眼泪滴在她的发丝间:“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会像阿姨一样疼你,护你,爱你……”
“远寒,我恨姜永明,我恨他,恨他……”姜寒云心泪流满面:“是他害死了我妈。”
“寒云,我们不想过去那些痛苦的事情了,好不好?你休息一会儿?”乔远寒把姜寒云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他轻轻地吻她。他看出来寒云的情绪很激动,她生命中的十九年是怎样度过的?她有多少无助?多少苦痛?多少悲凉?
乔远寒从自己宿舍拿来了笛子:“你喜欢听什么音乐?我吹给你听。”他看着寒云流眼泪心疼。
“远寒,依瑶变了,她不是以前的依瑶了,可能我也变了?”寒云好像在自言自语。
乔远寒握住寒云的手:“生命里有的人只是陪你走过一段路而已,过了十字路口,你和她就是陌路人。”
姜寒云注视着乔远寒点了点头。
乔远寒拿起笛子,他站到窗口为寒云吹《一剪梅》,他的心里深深地疑惑,父亲那么爱林佩文,为什么不努力和她在一起?
乔远寒吹《一剪梅》的时候,乔沐阳刚刚走到氮肥厂门口。他到长安县来办事,正好来看看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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