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外葱郁的树林一夜被夷为平地,曾今满眼的绿色被土黄色替代,往来的熟人路过,留下一声声叹息在空中回荡。我也向来喜欢清近自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隔我与这浊世的交融。
在尘世中飘零,谁不溅得满身尘土。但凡头脑清醒者都曾竭力寻找一方净土。啊,就连最后的那点奢望也被无情的剥夺,你们实在太过残忍!我倒宁愿相信,你们骨子里也是不愿的,是被迫无奈的。或许当你们操控着那些庞然大物从尸横遍野的花草的身躯上碾过时,也曾被他们折服乞饶的姿态触动过,但你们有“身不由己!”的无奈,唯用一声哀叹表示抱歉。
一眼望去,满目疮痍,感觉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我站在瑟瑟冷风中开始搜寻与这座城市的结缘光景。
祭奠生命里逐渐褪去的绿意那是18年前,我正值懵懵懂懂的青春少年,还不懂得欣赏她的美,加之过往久矣,曾经的印象已经模糊在记忆深处。不过,即便是人生中的匆匆一瞥,如果命中注定还有续章,那么一瞥亦是永恒。
那一年,小姨家租住在南门,离如今的人南立交不足100步,桥下并躺着几道铁轨,铁轨的一边是一绺青砖石棉瓦的矮民房,一边是簇拥成堆的高层洋房,铁轨与洋房间隔着一道高高的红砖墙,划分着“城里人”与“乡下人”的界线。砖墙的一隅留有一缺口,从缺口处跨入,便是跨入城里人的生活。那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直至现在回想起来,耳边都充斥着嘈杂的吆喝声,我人生中的第一双皮鞋就是在那里小姨给我买的,可花了足足的49元钱哩。
祭奠生命里逐渐褪去的绿意最让我难忘的还是那排低矮的民房和房子里可爱的人儿。从一道铁栅栏进入后,里面是个紧凑的四合院,院落里长有一颗参天大榆树,那里暂住着三户人,都是这座城市的过客,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分外亲昵。谁家要是煮着好酒好菜,谁家蒸有包子馒头,定要拿来与全院分享,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我也曾绕到房子的背后,那是一望无垠的农田,站在田埂上硬是被湮没于不知名的作物里,一阵风调皮的从缝隙间刮来,真就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恍惚间自己也置身于蒙古大草原(当时正租看83版的射雕英雄传),一望无际,辽阔的像是到了天的边际。
我怀念那个时代,那时的邻居还记挂着彼此,那时的乡村与城镇也还没产生过深的隔阂。
姐姐说“来成都如果不去逛天府广场就不算来过”,我琢磨着也对,不然回去怎么有在同学面前吹嘘的资本?但因为我是乡下来城里赶场的野孩子,坐不惯城里哈着白气的双层大巴,它也总是作弄我,故意把我弄的晕乎乎的,悬口水多的都不用买水喝。基于此,我硬是拉着姐姐从人南立交走到天府广场然后又折回来,到现在她还常拿这事打趣我。
祭奠生命里逐渐褪去的绿意当时我们走过的那条路正是人民南路,路的两旁种满了年岁已久的法国梧桐,硕大的树杆上垂下万千胡须,黝黑的皮肤,深嵌的褶皱镌刻着这座城市悠远而又动人的故事。地上散落一层厚厚的宽大树叶静谧安详的躺着,一颗梧桐与下一颗梧桐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延绵至视野的尽头。要是在夏天,遮天蔽日的梧桐叶独辟一隅清凉,行走在下面遮阳伞都会显得多余。你也会在树下经常遇到打太极的老人,一起一落间给周围宁静的空气带来些许颤动。当时我是很羡慕居住于此的人的,虽身处都市却又能享受着乡村独有的自然惬意,而如今的人民南路,在高速推进的现代化进程中被吸榨成一副失去血肉的骨架,它正用骨髓里遗留的最后精油绝望地哺育着道路两旁那一排瘦骨嶙峋的行道树。
记忆之所以沦为记忆,代表那已是不可挽回的曾经。随着年岁的增长,也越来越爱回忆曾经,但曾经究竟又有什么让我们如此魂牵梦绕?
我想应该有一层祭奠已逝青春的意思
或许还有那些真诚相待的邻居
亦或是那消失在人民南路两旁的法国梧桐
最后一定还有生命里逐渐褪去的绿色
正因为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像现在回想18年前一样感怀生命中的某段时光,那时会不会也在空气中留下一声哀叹?
不要让你的回忆充满遗憾!
所以,好好的珍爱你人身边的人吧,珍视你遇到的每一颗花草,珍视你遇到的每一种虫鱼鸟兽,珍视你生命里逐渐流逝的绿意。
我唯愿埋葬我坟墓的旁边能有株青松为我带来万世清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