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同宗,但诗小名曰“长短句”,总觉有些“小家子气”。但唐诗独树一帜,谁能说李白杜甫小家子气?然而俗人一枚,总归俗气,与“唐宋八大家”相比,等而下矣。“唐宋八大家”虽以“道文”称雄于世,但“诗言志”,可圈可点之“小清新”、“大境界”亦不在话下。
诗者,多幽情。文者“道貌岸然”,如长枪大戟,气势汹汹,岂不知诗虽曰长短,亦似“鱼肠”、“锋颖”,岂能以偏概全之。若太白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可为文首,能居章后;言简而意赅,短小以精悍也。
诗写意,文载道。写意若笛箫独奏,载道而金鼓齐鸣也。一则清轻,一则煊赫耳。诗言志,一也,写幽隐欲达言外,弹衷曲而述逸响。一如文载道,画留白,虽殊途而同归,曲异而工同也。
嗟乎,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诗文类乎此,有虽言长而意短者,有章促而意无穷者,岂谁知之欤?非有心深入者不能得之矣,况浮光掠影,如“一日看尽长安花”之走马而观之者哉?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鸿鹄之志不下视,井底鸣蛙难逾矩;以是颜分五彩,七色彩虹矣。幽意几弯,寸肠百结者或诗,曲径通幽,意有所指者或文,惟信马由缰,无所之亦未知何所之者曰“无题”。
无题者,非无题也。题在心目,不欲示之外而显于人前也。所谓难言之隐,密而不发亦欲朦胧其意者,实良有以也。
以是无论长河之浩浩,小桥之弯弯,皆因地而制宜,从权以缓急也。诗文之渊亦深,其流亦广。或浩荡,或曲婉;或隐晦,或明显,皆动乎衷而流于觞也。觞者,酿也,或醇厚,或淡薄,所谓“存乎一心,运用之妙”也。岂“运用”哉?精神、气质使然耳。亦如云,幻化无定,虽有意无心,亦同气相求,同声相应,惟观之者会意也。
沐春风曰爽,宜诵诗。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然未可断章以取义,岂不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花落”为本,“啼鸟”迷障也;夏邻水称凉,曰读史,非宜读史,正因朝代更迭之频乃耳。秋为别调,音色变也。春花让位于秋月,由下赏而仰视,天上清辉皎洁而人间心月残缺矣。物人相感诉诸诗文,犹丹青染于画图,浓淡深浅皆具体而微者也。
至冬,霜寒露重,诗文凝结;旋雪花缭绕,而冰清玉洁。以是有梅雪之辨,暗香疏影,相约“三五知己”,亦有“绿肥红瘦”之争,以致冒雪冲寒,一点湖心,凭一轮钓线,而领烟波于千亿。噫!以诗作竿,大块之冰雪,弥珍之锦鲤,岂易钓哉?虽华章无能为也。
如斯,何如耶?未若“抽筋剥骨”于“大块”,和光同尘以幽意。文海钩沉,致堆金积玉;虽五彩者缤纷,落英以烂漫,惟有志于道者得之;若诗文亦有灵焉,相视一笑,莫逆于文心而无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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