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老象精猜谜丢人现眼 癞皮狗滋事引火烧身
话说那傻憨可怜的老象精听了三妹凌冰仙子的话,便慢吞吞地一步三回头走回万古林中猜谜去了。
大姐姐见三妹出的哑谜可笑,于心不忍,笑点着三妹的鼻子说:“三妹妹,那老实巴交傻憨的老象精,你作弄人家干什么?”
“大姐姐,那老象精臃肿不堪,有谁会肯嫁给他?偏偏他不自量力来向姐姐求婚,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难为他一下,让他给大家取笑儿有什么不好?”二姐凌雪仙子支持三妹。
“傻妹子,”大姐凌波仙子笑着说:“倘若人家猜着了,那就你嫁给他去!”
“傻姐姐,你也真傻,他能猜得着?”三妹凌冰仙子笑着说。
“不过,”凌波仙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老象精当然猜不着,但看他那老实巴交的傻样子,也怪可怜的,回绝他就是。何必拿他来开心?”
“嘿!大姐姐,你说他老实可怜,我倒是一点也不同情他。你想,他的母象婆多着哩!子孙妻妾成群还不满足,还想老牛吃嫩草,把主意打到姐姐头上来。”三妹凌冰仙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老象精不自量力,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过……”
“什么?”大姐姐笑问。
“大姐姐太美了,使人见了神魂颠倒,这就是大姐的不是了。”
“傻妹子,我美关他什么事?只是……”大姐姐顿了一顿,“这老象精色迷心窍,作弄他一下也无不可,但要适可而止。如果闹翻,他领着群象来捣乱,那可糟了。我们的凌波山不被踩平才怪哩!”
凌冰仙子想一想,觉得大姐姐说的有道理,便说:“放心吧,我会适可而止的。”
却说那老象精一回到万古林,就坐在草坪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脑门上冒着点点汗星,怪可怜的。
母象们见老象精呆呆的,感到奇怪,便走近身边问:“老爷,你想什么?”
“想什么?我想什么?”
“对,老爷,我们是问你想什么?”
“想………啊!想凌波仙子”
“想凌波仙子?老象婆更觉奇怪了,接着问:“你想凌波仙子干什么?”
“我想……”老象精有点不好意思,讷讷地。
“说呀!”母象们催他回答:“都老家伙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想……”老象精鼓起勇气说:“我想凌波仙子是个人间少有、世上无双的绝代佳人。她秋水汪汪,那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珠,非常动人;那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人见人爱;那满头乌丝如瀑布,臂膊如藕如雪,十指比玉笋还尖;那浑圆的双腿,珠光玉润;那蜂腰削背如弱柳扶风;那胸脯……”
母象们哈哈大笑,抢着替老象精说:“她那胸脯上有两个奶子……”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么!”老象精赶忙抢白。
老象婆赶忙改口:“她那胸脯上有两座小山峰,颤巍巍的!”
“正是,动人极了!”老象精忘情地说。
“动人极了,你就想么?”
“想,当然想……啊!不想不想。”老象精愣过神来了,连忙遮掩。
“我看你想入迷了!”老象婆们挖苦了一声。
“不过……不过她确实美丽动人啊!”
“美不美与你何干?
“我想娶她为妾!”老象精一咬牙。
“她肯吗?”老象婆们吃惊地抢着问。
“她不肯。”
“她不肯你还想什么?”老象婆们稍感放心。
“她要我猜谜,猜着了就嫁给我。”
“什么?”老象婆们心又提起来了。
“猜谜!”
“那你猜着了?”
“没有。”老象精丧气地说。
“哼!谅你也猜不着!”一个老象婆幸灾乐祸地说。
“她出什么谜?”另一个老象婆问。
“她没有出什么谜,只叫我猜。”老象精呆滯地说。
母象们听了,哈哈大笑。她们知道这是凌波仙子作弄老不要脸的,哪有猜谜没谜题的?母象们笑了一阵后,也就带子孙们散开觅食去了,丢下老象精一个仍在那里发呆。
第二日,老象精又到凌波山,找到凌波洞口。三姐妹嘻笑着出洞来见他。
“老象精,你猜着了么?”凌波仙子笑着问。
“没有。”老象精无可奈何。
“没有,你还来干什么?”凌雪仙子笑着问。
“我是来……”
“老象精,你老实巴交,还是回去吧!三妹拿你开心,取笑你的。”凌波仙子和气地劝说。
“不过……”老象精讷讷地
“不过什么?”凌波仙子仍然笑着。她当然不会嫁老象精的,但他对老象精老实巴交,粗夯耐劳,憨厚老实的特点还是喜欢的,所以她不恼不躁,和气地劝他回去。
“不过,不过叫我猜谜,总要出个题目吧?”老象精固执地问。
“老象精,我只叫你猜,并没有叫你猜谜。猜什么?你自己想去。怎么是叫你猜谜呢?”凌冰仙子笑着。
“三妹,不要刁了。老象精要猜,你就出个题吧!让他了个心愿吧!不然人家苦思冥想,怪可怜的。”凌雪仙子有点同情老象精了。
“好!二姐姐看你心慈,我就来出个题吧!”三妹凌冰仙子说罢,笑着转向老象精:“老象精,你听好!”
“凌冰仙子,我这里恭听着。”老象精摇摇脑袋,扇扇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听好……”凌冰仙子转动着乌黑美丽的眼珠子,不知出什么题好。她昨天是信口开河,现在老象精真地问她,她倒被难住了。
“你……”凌冰仙子突然灵机一动,顺口胡刍一条:“我们大姐姐美若天仙,你长得那么丑,这哪里般配呢?不求郎才女貌,也总要长得差不多才好吧?我想你若长美了,我姐姐就肯定肯嫁给你。”
“这……”老象精迟疑着,心想自己这么丑,臃肿不堪,要想长美,谈何容易?
“这什么?”凌冰仙子忍着笑“连这一点都办不到,还想做我的姐夫?”凌冰仙子说罢,得意地瞅了一眼大姐姐,心想,这招真绝。老象精能长美,那世上就没有丑人了。
“是！”老象精瞅一眼美丽的凌波仙子,狠狠心,说:“我是丑。凌冰仙子,我一定长美。”
“好!那你去罢!我等你的好消息!”凌波仙子笑着逐客。
“好!我这就回去想法子长美!”老象精说罢,一步三回头地回瞅美丽的凌波仙子。他一面走,一面想,自己丑陋,臃肿不堪,美人当然嫌弃。但怎么才能长美呢?这真是难死人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回到万古林。
母象们见老象精没精打彩,垂头丧气,慢吞吞地踱进万古林来,知道他又碰钉子了,便取笑说:“凌波仙子的香味儿闻到了吧?”
“闻到?没闻到!”老象精失神地回答。
母象们见老象精失魂落魄,又笑着问:“没闻到,总见到了吧?”
“见到了,见到了,美丽极了!”老象精忘情地答。
“见到了什么?把你美成这样!”母象们啐了一口。
“没……没有。只见到她很美丽。”
母象们听了,放下了心,仍打趣说:“真不要脸。我们以为你见到她的宝贝了呢!她说什么了?”
老象精一愣,回过神来:“她说,说要我长美了,她才肯嫁给我。”
“哈哈哈!”母象们听了,大笑了一阵。其中一个老母象臭骂了一声:“老废物,你能长美?你若能长美,癞蛤蟆就能吃到鲜嫩喷香的天鹅肉了!哼,你臭想!”
“想!当然想!不过,请你们不要挖苦我。”老象精可怜兮兮,“你们也帮我想想法子。我长美了,将来我们的子孙也会美的。”
“帮你想法子?哼!”一只较年轻的母象生气地说:“哼!你想得倒美!我们后代才不要美哩!只要老实憨厚就好,再不要你这样的老色鬼。”这母象因为年轻,平日最得宠。这几天因老象精去找美人,害她孤守空房,因此妒火中烧,一脸怒容,不知不觉就骂出了口:“你就和那臭美人去罢!还回来干什么?就去和那臭美人共家吧!”说罢,不理睬老象精了。
一只较心慈的老象婆见老象精可怜,众母象又奚落他,有些看不过去,于是说:“姐妹们,帮他想一想办法吧!看他那痴呆相就帮他想一想吧!”这个母象从前受老象的好处最多,现在自己老了,老象精改伴年轻母象,她虽嫉妒,但因人老色衰而无奈。她亲眼见年轻的母象把老象精从自己面前引走,常常恨得牙痒痒的。现在机会来了。老象精找美女,若美女找来,他恋着美女。这一来大家都没份,看你们年轻母象高兴去,也让你们尝尝守空房的滋味儿去。她知道老象精绝无法长美的,即使长美也与自己无关,反正轮不到自己的了。所以她老智一动,倒乐意设法支开老象精,使大家都空守。她想,倘或弄得好,帮他出个主意,将来他感恩,还可能分惠自己一点。她接着说:“老爷,听说冠豸仙山上的神仙很多,老爷不妨到那里叩求神仙看,也许会感动神仙的。”
“你说得对。”老象精双眼一亮,“这主意不错。”说罢,重重地在老象婆的脸上亲了一口。
老象婆受宠若惊乘老象精亲她之机扑进老象精的怀里,说：“你明天就去仙山吧!我给你烧香,求神保佑。明早我办点酒菜为老爷饯行！”
老象精听了,激动不已,紧紧地抱着老象婆。老象婆便在他怀里忸怩作态,把那些年轻母象们气得半死。这一夜老象精极力奉承老象婆,老象婆得意得要死。
第二日大清早，老象精就离开老象婆，慢吞吞地向冠豸仙山进发。
“姐姐,你看,前面有个大丑汉来了。”小哪吒与西天女郎正在仙山外围巡视。姐弟俩手拉着手, 慢步幽径，一面巡山,一面观赏仙山外围的好景致。
小路旁边一个小水潭里,一群红鲤鱼正在咬尾嬉戏,追逐玩耍，西天女郎正看得入神,忽听梅弟说,便抬头向前面看去。果然见一个臃肿大丑汉向仙山路上走来,便笑着说:“梅弟,那丑汉可能是去仙山的。他去仙山干什么?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定然有事,我们尾随去看看。梅弟,脚步轻些,看我的眼色行事。”
“知道了,姐姐。”
两人同时放轻了脚步。
这时前头路弯子山坳里传来个粗哑的声音,声音时断时续,似乎在神秘地商讨什么。那丑汉停住脚步偷听。
“你知道吧?冠豸仙山有个春草仙子,外号西天女郎,绝世美丽。听说吃了她,可以容颜转美;长生不老,与天同寿,与地同休。”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问:“真的?”
“谁骗你?我这不是去冠豸仙山么?去那里把春草仙子逮来,美美地吃了,我就可变美了。变美了,就可去石门仙湖凌波山凌波洞找凌波仙子恋爱,向她求婚了。你不知那凌波仙子有多美,能娶上他,做鬼也风流。至于长生不长生,我倒不在乎。”
“唉呀!有这么好的事?”
“那还假得了!你去吗？”
“我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去了也无用。”
“为什么？”
“不为什么,即使我变美了也没什么用。凌波仙子是你的了,我怎么敢僭越呢?”
“哈哈,为的是这个。傻子,我告诉你,还有二姐凌雪仙子和三妹凌冰仙子。两个当中由你挑一个,还有个剩余哩！”
“啊!我以为凌波洞只有一个凌波仙子,原来还有两个。嘿!我好有福气。好好好,我跟你一道去!”
“那就走吧!我正愁一个人斗不过春草仙子呢!现在有你帮手,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里,小哪吒火冒三丈,手提翅羽刀就要冲过去!
西天女郎马上制止爱弟的行动。她要弄清情况再行下手。对手已充分估计了自己的能耐,所以才找伴联手,这证明他了解自已,有备而来,所以要冷静对待。近年来,她已听惯了人家要吃她的话。听多了,也就不易动肝火了。
接着又听粗哑声音说:“我们快去吧!捉到了,我们对半分吃!”
这个说:“那自然,两人捉来的,自然对半分食,绝不亏你。”
那站在小哪吒和春草仙子前头的丑汉就是老象精。开始,他听了两个粗哑声音的说话,无意中知道了冠豸仙山有个春草仙子,吃了她可以容颜转美,长生不老,高兴得不得了。可听着听着,就恼怒起来了。他想,如果这两个狗东西去吃了春草仙子,就没有自己的份了。非但没有份,连凌波仙子也要成为他们的了。这还了得!看来要先下手为强,先把这两个狗男女打发了再说。打发了他们,再去把春草仙子独自吃了,这就享了双份福了。他们每人吃一半,就可以得到一个凌波仙子,自己吃整个,也就是吃两份,当然就可以得到两个仙子,弄不好连三妹凌冰仙子都可弄到手哩!
老象精想罢,撸起长袖,冲进山凹,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狗东西,快过来领拳头吃。”
“你是什么人?啊!原来是个皱皮大汉!”
“我们这里说话,关你什么事?真是岂有此理!”
“哼!你们要吃春草仙子,怎么不关我事?”老象精大声地说。
“放屁!难道春草仙子是你的？”
“只要我想吃的,就是我的!”老象精蛮横地说。
西天女郎与爱弟小哪吒躲着不吭声,静观事态的发展。
“有种的就过来!”一个粗哑声音说。
“过来就过来。”老象精撸一撸袖子,大步跨过去,起手就是一拳,砸向其中一个的面门。
那两个丑小子也自了得,同时挥出四拳和老象精对打起来。
三个丑汉六只手,你来我往,打有半个时辰。那老象精现出本相,伸出又长又大又韧的象鼻,摆动大头,对着两个丑小子来个左右开弓。只听啪啪两声,两个狗东西就躺倒在地了,两具丑尸立即化成了黑白两条癞皮狗。
老象精卷起鼻子,把两条死狗抛进深沟。而后,他歇了一口气,便又恢复了人形。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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