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很久都没出门了，偶尔出去跑一跑就有点晕眩，倘若再出趟远门，回来更是疲惫不堪——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的折磨，对现在所做的事情没有信心，干什么都觉得得不到任何反馈。白天昏昏沉沉，一到晚上脑袋就疼的不行。

现在依然会时常梦到在教室答卷子、在工位上被训话这种事。相较与后者，前者大概才算得上是一种“福报”吧？因为每次在梦里我都想着怎么从工位上悄无声息地起身逃跑，然后一路狂奔下楼，从某个阴暗的角落拨开树丛，找到一扇小门逃出去。结果外面什么都没有，满眼的土石砂砾，我又往前走了走，看到远处一大块蓝色忽明忽暗，脚下的砂土路也没了，没路了，不知从哪传来一句说这是渤海湾。我信以为真，走近了一看，还真是，下面是防波堤，看得让人胆寒，扑面而来的是冷冽且毫不温柔的咸腥味海风。

我没得办法，只好按原路返回，可是回去的路也没了，我试图找到我逃出去的那扇小门，结果曲里拐弯地走进了一条窄胡同，混杂着一股似臭非臭的味道，每过一个拐角，这股气味就像是有形体一样蠕动到你面前，然而胡同里的人对此毫无察觉。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么窄的胡同里居然也有不少小门脸，多是卖药、算卦的，逢人就吆喝他们家的东西有多好，跟发传单似的直接递过来一封封包好的药片和符咒，有的甚至从后面朝我所在的位置扔过去，我只能像躲子弹似的低头快跑。

我没空搭理他们，只想找到那扇小门快点回去。可绕了一大圈还是迷路了，于是又走到了刚才卖药的地方。那人笑一下，直接把药投进了我的包里，跟着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药名。我向他问路，他没有告诉我，只是抬手一指，指向胡同后面的那座大厦，还说那栋楼是24小时营业的。隐约间，我好像看到里面有人正透过窗玻璃盯着我。

我到现在依然都觉得托人办事挺不好意思的，倒不是怕麻烦、也不是不放心，只是整个过程像是在指使别人，没来由地要求别人做事，且自己何德何能，凭什么要求别人怎么做？或许是我习惯性把自己看的太轻、亦或是积累了足够的创伤经验，以至于只要自己能做的都会亲自去，不到不得已时从不劳烦别人，也不会告诉别人。说好听点儿是培养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说难听点就是太过卑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是怕对别人有所求？还是怕别人不同意？都不是，对这些都能接受。可奇怪的是，把这件事掉个个儿，自己却能欣然接受别人的请求......倒也不是没有底线，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多少还是会帮的。可久而久之，自己并没有因为所谓的“要强”而改善，反而愈发害怕找别人帮忙，进而愈发地沉默，甚至连最基本的沟通都快做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