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饺子,有白胖,有白瘦,有突起的肚子,有弯弯的嘴角,被我整齐地放在平底煎锅上,锅底撒着一层芥花籽油。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个平底锅,油开始烧热,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饺子,身上还带着细细的冰粒子,皮僵硬着,随着油越来越热,锅底开始发出“滋滋,滋滋”的响声。饺子躺在热乎乎的锅里,开始不自在,左右扭摆起来,扭摆间,油星子也溅出来,啪啪响。
我用筷子去翻动饺子,给它们掉个面,金黄色的底朝天,左一下,右一下地,被溅出的油烫到手,一下一下。
想嫂子的心, 也是一下一下。
嫂子回家前,包了一冰箱的饺子,白菜猪肉馅,加木耳,虾仁,和鸡蛋。勤劳一辈子的她,人总闲不住,在我家的日子,忙里忙外,连不锈钢的冰箱门,都用专门的清洁液反复擦拭,锃亮。
嫂子是东北人,直肠直肚,说话特别直接,不转弯。开始的时候,连我这样一个直性子都为之震惊,可相处下来,并无太多辛苦。了解她的人,便能体会到直接的好。
嫂子在的日子,家里顿顿基本不重样,东北菜为主,后期还夹杂着她自己摸索的南方菜,很惊艳。只要有她在,肚子饿不了。 我好像长胖了。
嫂子回家了,房间里空荡荡的。
进门的时候,空气中仿佛回荡,“琳达,回来了?”
打开冰箱门,好像听到,“哎,你说咱们今晚做啥吃呢?”
走进厨房,她蹲在地上,擦地的背影犹在。
客厅里,她笑眯眯地追着《乡村爱情故事》《婚姻保卫战》,边看边笑。
嫂子特别能聊天,这与她的外表严重不符。不熟她的人,她的话少之又少。碰上聊得来的朋友,通常是我已经累趴,她依旧精神烁烁。
今天的空气有点怪,走进她和大哥住的客房,空荡荡,我的心,也空荡荡。
人生中的相逢别离,如空气般正常,可没想到,如果你熟悉一个人如空气般,那她走的那一天,你一定缺氧。
锅里的饺子煎好了,金黄,饱满,香气扑鼻,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嫂子,饺子好了。”回头一下,只有我的影子陪着我,窗外,已经飘起来雪。
今年的三月,早春时分,雪意外地来了,带来我思念嫂子的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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