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剑江湖
东野圭吾丨《嫌疑人X的献身》，盲点，细节，深爱
我是在路上看完这本书的。那天专业实习，火车转公交，来回返程，终于看完全书。
他的书总是有种神奇的力量，就算中途因为别的事情不得不停下来，再拿起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违和感。因为我知道，后面的情节一定更加精彩。它值得逐字逐句去品读。或许这也是一种“拿得起，放得下”。
提醒：有剧透。
1.漫长的铺垫
这个故事其实没有很长的铺垫，更多的是在杀人事件发生后，警察的走访推测、嫌疑人的活动介绍和其他人的行为心理描写等。
游手好闲酗酒赌博的前夫富坚由于经济困顿对前妻靖子进行骚扰和纠缠，女儿美里在冲动之下意图用花瓶砸死这个阴魂不散的无赖父亲，未果后和母亲合力用电线勒死了他，邻居石神先生从旁协助善后。
没有什么情节上的大起大落，细小的意外——比如石神主动要求帮忙处理案发现场及尸体，就像湖面上泛起的小小水花，简单而又琐碎。
但当读罢全文从头细思量，石神每天上班时路过的那些蓝色帐篷，古怪的流浪汉，不同颜色的脚踏车，天才的物理学家等等，其实都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必不可少的角色。
2.数学
我一直相信，能学好数学的人都在某一方面有着比学不好数学的人高出那么一点点的能力。
「数学很像寻宝，他想。必须先看清该从哪一点进攻，思索通往解答的挖掘路径，然后按照计划逐步拟定数式，得到线索。如果什么都没得到，就得更改线路。只要这样埋头苦干，有耐心、但却大胆的走下去，最后就能找到从未被人发掘过的宝藏——也就是正确解答。」
数学是严密的。精确的数据，严丝缝合的相互关系，定理的高度概括和适用性，以及从不同角度进行的证明方法等等，就像一个严苛的小老头，带着金丝边的玳瑁眼镜，狭长的眼睛里有光芒一闪而过，对这世界的审视悄无声息见解毒辣，同时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
数学是包容的。所有存在着的事物，都是能用数学方法表征的。运动的汽车有速度，静止的台灯有体积，颜色可以用色度图刻画，爱一个人可以用脉搏来感知。也许它不能直接用在某一个具体的点，但是每个面又都需要它。作为为一个地理专业的理科生，深深明白了为什么高中文科生提起地理总是很头疼的样子。
所以建构在数学这个大背景下的石神，平凡而又独特。
3.视觉的盲点
这才是真相。「“同样的模式。看似不在场证明的障眼法，其实障眼法是设计在隐瞒死者身份的部分。”」
如果一定要说石神是凶手的话，那么这是他作案手法中最关键的一步。其实就是偷梁换柱。让流浪汉代替富坚（就是那个无赖前夫）成为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主要目的其实应该不是要混淆警方视听，也不是要拖延时间想出对策或者瞒天过海。
「就算天才物理学家的推理再怎么神准，终究敌不过凶手的自白。」他从一开始，就想李代桃僵。凶手的自白才是所有人都无法推翻的铁证。
比起掩盖一个真相，用另一个真相去完整地替代它是更加安全而快捷的。
所以警察从看到尸体的那一刻起，开始侦查的就是另一件案子。因为既定事实永远是无法辩驳的。真的永远也假不了。假的只是有时候看起来像真的。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是眼睛有时候也会说谎。简单的光学知识就能告诉我们，海市蜃楼看起来再美丽也只是幻像。
有许多事情，眼睛明明看到了却不能立刻就相信。美人风华绝代，英雄仗剑天涯，小人一朝得志，忠良万古流芳。谁也无法从生到死陪谁走一遭，更无法绝对客观地评价对方的所作所为。
从复旦投毒案到快播庭审案，很多人提到了“民智在法治理念上的进步”，群情激愤的同时，不再是舆论一边倒，众口一词的时代显然正在慢慢淡去。
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一杆自己的称，称得了“你弱你有理”，也量得出“岁月静好”。
多看多做少说话。经历过了再谈经验。
4.隐藏的秘密
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这一生。
「隐藏真相很痛苦。就算怀着秘密抓住了幸福，想必也不会有真正的幸福感受。肯定会终生抱着自负的念头，没有片刻能得到安宁。」
只要说了第一个谎话，就要为了掩盖这个谎话而说千百个谎话。所以本人极端排斥说谎。
不能烂在心里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识破。而“担负”本身，因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对周围的风吹草动抱有最高的警觉，所以会带来无尽的压力和不可预测的痛苦，等同于亲手斩断自己自由和幸福的可能。
谁也不想怀着这样的心情度过余生。当石神代替自己爱的人走进了监牢，我以为靖子可以抓住工藤邦明先生的手，和女儿一起干干净净地开始新的人生。
但作为一个旁观者看来，这显然是不公平的。可是总有一种心甘情愿的牺牲，能堵住所有旁观者的口。
爱是任性，是克制，是恩慈，是欺瞒，更是坦荡。
5.所谓深爱
「工藤邦明先生似乎是个诚实可靠的人，和他结婚，你和美里获得幸福的几率应该比较高，请把我完全忘记，不要有罪恶感。因为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的行为将会完全成为徒劳。」
这是最触动我内心的一段话。
有一种付出，不是不计后果，相反，锱铢必较。用天平精准地称量好下每一味药的份量和比例。最后熬成自己最想要的那碗药。
在我的想象里，石神的眼神或许呆滞，时而精光一现。他最重要的表情应该在手上。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指甲剪得圆润而干净，或许因为经常上课还留着粉笔灰侵蚀的痕迹。它可以温柔地从靖子手中接过每天同款的招牌便当，可以冷静地杀人碎尸掩埋真相，可以冰冷地捏着所有人的命脉，按照计划中的那样，一步步把自己送进牢笼。
他和她就像滑轮两端的砝码，必定是一升一降，本来就都是平凡人，数学教师找不到活着的意义，陪酒的单身母亲刚短暂脱离旧日的泥沼，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契合、转动，抵达未知的凶险。
石神对靖子的感情，不只是爱情，也许还有感激。
一个试图自杀的人对待生命里乍现的光亮一直保持着尊敬、郑重、纯洁、珍惜的态度，我想，这可能就是更加注重逻辑的数学老师的思考方式吧。
没有疯狂的病态的追求，死缠烂打，可能也是石神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份单方面的美好。
真相好像在一开始就扯下了唯一的遮羞布，然而我们要用很久的时间去论证主人公包括每个出现者的动机，假设他们的行为能力，推敲前后的逻辑关系。假设，推翻，重新假设，再推翻。直到最后得出一个令所有人心悦诚服的结论来。
可能很累，可能无趣，可是，只有这样，才能明明白白地继续生活下去。
对旁观者来说，参与推理寻求真相的这个过程，远比真相本身更重要。
6.永远不要对生活绝望
每个人开心和难过的理由总是不尽相同。在羡慕别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自己，可能正被某个人同样热切地羡慕着。所谓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人。」
蝴蝶微微振翅，就能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一件小事，在不同的时间发生，就会在不同的人身上产生不同的影响。也许一个善意的眼神就能拯救一颗绝望的心，也许一次争吵就能毁掉苦心经营的所有。也许始作俑者已经不知所踪，但受害者已经失去重新开始的所有可能。
有时候我们对这个世界宽容、理解、善良，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从自己爱着的人那里感受到了宽容、理解、善良和爱。所以，君投我以木桃，我报世人以琼瑶。
夜空中有那么多星，总会有一颗属于你。如果对方没有来，那就请好好地等待。
找一条路，给自己一个勇往直前的方向。找一个理由，成为坚持到底的不懈动力。
如果可以，我想，石神也许会说，我这是在靠信念而活着啊。
杀人案件就像是一个契机，石神的颓唐绝望曾经被治愈，如今他想用后半生，来回报仓皇失措的靖子。他用献祭一般的虔诚和执着，成全曾经的一段深情。
所谓生活，就是生下来，然后活下去。今天遇到的所有艰难挫折，也许就是为了来日更加深刻地体会幸福的不容易。只有坚持到底的人，回头看来时路，才有尝到跌宕起伏滋味的资格。
大彻大悟和醍醐灌顶不是毫无根据的撞大运，是在对过去经验进行总结和联系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发生的顿悟。
人活着，总是要对未来抱有一种坚定的顽固的甚至盲目的期待。毕竟人生这么苦，也许哪一天，上帝的指缝中就能漏下一缕光，然后照亮你整个人生呢。
2015.11.16至2016.1.11 晚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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