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结婚那会儿,就听婆婆说过前房婆,因为老早的房子可能盖在其他人家前面,又按辈分该称呼她奶奶,人们就叫她“前房婆”。
记得有次周日下午,老公要去学校上班,前房婆在门外喊老公的名儿,说让用摩托车送她去街道。我在里屋嘀咕,要走了,不然迟到了,这时婆婆告诉我:“你婆跟咱是自家,心事儿还多,送送人家吧”。
那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前房婆六十多岁,在我们镇街道租房子照看俩儿子的三个孙子上小学。那个时候,她走起路来,腿好像伸不直,总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七八米宽的公路上,她把握不好一直靠右行,因此,很多时候,她几乎是s行走路,记得她说过,“我眼窝看不着,胡跑里,我只看路陪陪(白白)滴,就走”。
前房婆的老公,我们叫爷,他是个有文化的人,教书退休了,有退休金。大概四年前,前房婆七十多了,他们四十九岁的大儿子走了,之前几年做过心脏搭桥手术。那年正月十三,一大早,跟媳妇去韭菜地里翻地,地面有七八公分还冻着,且是人经常踩踏的地方,又硬又坚固,他儿子拉犁用劲儿过猛,突然感觉不对劲,自语道:“这下懂哈烂子了(闯祸了)”,赶紧让媳妇去叫人,可没等到医院,人就没了。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当爷爷的人,就那么不甘心地走了。前房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几次晕过去。
前房婆个子中等,因为现在看着也不是很低,她从没有驼背过,眼睛眯缝着,嘴唇薄薄的,嘴巴不大,说起话来,嗓音细而哑。我老公他们这些孙子辈们总爱跟她说笑。她也不生气,直乐得大家笑个不停。
听他的大儿媳妇说,前房婆一直是这么病殃殃的,一直有前房爷的工资给看病,他们两口子几乎没管过。老公说自打他记事起,前房婆就是那么昏昏苍苍的,到现在了。
这两年来,前房婆是老了,冬天穿着厚而笨重的棉衣,右手里拄着拐棍,身体直挺,眼睛眯缝,嘴角下垂,头戴帽子,脚在地面拖拉着前行,大老远就会听出是她,从你身旁走过,你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你问她,她也会回答。有时碰上前房爷,他也是不放心老伴儿,出来找到好搀扶着回家的。
这不,出门溜达的前房婆路过,她的孙辈们又在逗她了,“撵天黑嘚到屋(赶天黑能回去吗)?”“能到屋”前房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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