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鸭子

文｜云浅浅

我游泳已经停了好多天。因为疫情，我常去的游泳馆关闭了，不能去游。什么时候会开放，还不知道。在水里游动的感觉，似乎已经变得遥远。

好想念游泳。我总怀疑哪天再去下水，会不会突然就游不好了，就像是旱鸭子猛然掉进水里，在里面只会扑腾，但就是想不起来怎么游的，脚怎么动的，手怎么动的，换气是怎么回事来着。

提起旱鸭子，我想起我爸妈养的两只鸭子。也不是他们想养的，他们从老家回来，我大表嫂给的。她家有小孩子要养鸭子，但养着养着，她就不想要了。

我大表哥喜欢养花种草，把小院子打理得干净漂亮，鸭子嘛，又不懂得啥叫讲究卫生，随时随地上厕所，很讨人嫌。我爸妈虽说有地方养，但也不想要。鸭子小时候都可爱得很，绒毛黄澄澄的，小身子软软的，长大后，可就不怎么可爱了，带给主人的更多是照料上的麻烦。

于是，他们几个你让过来我推过去，都不想要鸭子。

我想那两只可怜的小鸭子，当时在旧纸箱里，肯定是一脸懵懂，“咦，这是干嘛呢，我俩刚才还在院子东南角玩得好好的，陶土花盆的气味湿湿的真好闻，花盆里新绽放了一朵红玫瑰，我们还没欣赏好呢，却突然被捉起来装在这牛皮纸箱里，摇来摇去，晃晃荡荡，弄得我俩直趔趄，拼命架着翅膀还是站不稳呢，人们虽说吵吵嚷嚷的，但表情却都很和气，还在嘻嘻笑着，不像是在吵架，难道是在做游戏吗？”

后来，我大表嫂趁我爸妈不注意，悄悄将纸箱塞到车上。我爸妈到家后，才惊奇地发现后备箱里的纸箱子和同样惊奇的两双小眼睛。两个小可爱，大老远地追随着他们来了。毕竟是小生命，不能扔了吧，于是，我爸妈就养着。这两只鸭子从小就在旱地上生长，没下过沟河。夏天，我妈怕它们别热坏了，找来大水缸，接满雨水，每天早晚把鸭子抱到水缸里两次，让它们在里面玩一会儿，泡个澡，再抱上来。

我爸妈房子附近有个小湖。有一天，我妈把两只鸭子放到湖岸边，想让它们下水玩玩，在水里捉点小鱼小虾吃。可是，它们太笨了，怕水，不敢下去。我妈从这边撵，它们朝那边躲，从那边撵，它们朝这边躲，就像顽皮的孩子。怎么撵都撵不下湖。我妈气得拿根大竹竿使劲打，总算把它们打下去了。

两只鸭子到了水中，简直就像在湖边走路没防备被谁冷不丁猛推下去的一样，大惊失色，嘎嘎叫着扑腾了一翻，钻到湖心小岛上深深的芦苇丛里，再也不愿意出来了。我爸天天去湖边看，都看不到鸭子的身影。它们被吓坏了，几天几夜都不出来。后来，我爸只好脱了鞋子下水，游到小岛上把它们找到抱回来。要是不抱回来，在小岛上找不到东西吃，估计能饿死。

我爸跟我讲鸭子的事，我听得乐不可支。听到他亲自下湖游泳找鸭子时，不免深深遗憾，“怎么不跟我说呀，让我下去找它们呀。”我自从学会游泳后，常有在外面的水里游一次的心思，想比较一下，看与泳池相比，有什么差别，差别有多大，但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加上好多天没有下水。那种感觉，想必都能理解吧。

我要是总也不游泳，渐渐地对水的感觉，会不会也像两只旱鸭子一样，到了水中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啦。要是果真如此，那也没办法，恐怕只好重新学习吧。

2021-0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