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症状的咨询需要建立在一定基础上。
首先是良好的咨询关系,咨询师需要理解和共情患者,与患者建立彼此信任的咨询关系;
其次是正常化,消除患者对于精神分裂症症状(包括妄想)的病耻感,使得患者能够接受自己的症状,愿意讨论自己的症状;
再次是心理教育,帮助患者对精神分裂症和认知行为疗法等方面有基本的了解;
最后,咨询过程中需要根据进展情况推进咨询进度,不可急于求成。
干预妄想症状的第一步就是理解患者的妄想,从引发妄想症状的一些具体生活事件(可能并不是真的)和成长过程中形成的负性核心信念的角度去理解患者的妄想症状,去感受患者的感受。只有共情患者的妄想症状,我们才能保持接纳和理解的心情与患者沟通和对话。
对于妄想内容进行CBT干预时主要应用:控辩方技术;发散思维技术;思维记录表技术。
妄想症状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证据支持,或者说现有的相反证据不能改变患者的妄想,尽管如此患者还是有思维能力的,咨询师合理应用CBT技术,也是可以帮助患者修正妄想的。
在这里引用怀特[4]等人所著《重性精神疾病的认知行为治疗图解指南》的一段对话来说明认知行为技术如何修正患者的妄想。
患者34岁,已婚,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存在妄想症状。她确信电视节目会给她传递特殊的信息,节目内容是专门为她而写的,她认为别人都知道她的事情。
患者:我确定是这样的。昨天,美食频道上的一位女士,正在为丈夫做一道意大利菜。她正在意大利度蜜月。这个节目传达出一条明确的信息,即我的婚姻是一场灾难……我的丈夫刚刚告诉我,他再也不跟我去任何地方旅行了……我再也不会快乐了。他们怎么就知道这些事情呢?
咨询师:你认为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生活细节的?
患者:他们好像在隔壁房间拍摄的。
咨询师:你认为他们实际上是在什么地方拍摄的这个节目的?
患者:我猜是在加利福尼亚或纽约(病人生活在肯塔基州)。
咨询师:你认为他们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患者:我不知道。
咨询师: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出这个节目的拍摄时间和地点吗?
患者:我想可以联系美食频道——给他们打电话,或是上网去找。
咨询师:你可以去做吗?
患者:不确定。
咨询师:你信任的人有谁可以帮你去查美食频道?
患者:我可以请我的妹妹。
咨询师:你认为你的妹妹能够取得确切的信息?
患者:是的。
咨询师:好的。那么你愿意向你的妹妹寻求帮助吗?
患者:好,我可以做。
认知行为疗法干预妄想症状的第一步是检查证据,要求患者提供证明妄想观念的支持证据。
在上面的对话中,患者觉得电视节目传递了一条明确的信息“我的婚姻是一场灾难”,她觉得他人知道了她的事情。咨询师就患者的这个妄想(我们可以把它看作自动思维)要求患者提供证据,询问患者电视里的人是怎样知道这件事情的。
在这次的咨询会谈中,咨询师并没有提供相反的证据来否定患者的妄想,而是和患者一起制定检验妄想的方案,也就是让患者寻找证据来支持自己。要让患者学会用事实来修正自己的想法,制定切实可行的方案是非常重要的。
患者完成了家庭作业,发现这个节目是在纽约拍摄的,并且在几个月前录制完毕。下面是第二次的会谈内容。
咨询师:你查明节目是在纽约录制的,并且在路易斯维尔播出之前已经拍摄完。
患者:对。
咨询师:上个星期,我们打算检查“电视节目知道你的事情并给你发送特别信息”的证据,你还记得你曾经接收到什么信息吗?
患者:是的,是关于主持人的完美婚姻和她的意大利蜜月。他们知道我的婚姻很糟糕,以及我的丈夫说他再也不和我去任何地方了。
咨询师:如果节目是在播出之前几个月拍摄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丈夫说的话?是不是你婚姻中的麻烦让你过于敏感了,把节目中的话理解错了。
患者:你说得有道理。
患者完成了家庭作业,结果显示电视节目的拍摄是在数月之前且是在纽约拍摄的,发生在“我的丈夫刚刚告诉我,他再也不跟我去任何地方旅行了”这个事情之前,患者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电视上的人是不会未卜先知的。
否定患者的妄想观念后,咨询师需要引导患者找到其他更为合理的解释,这个时候可以应用发散性思维技术,和患者讨论美食频道上的女士为丈夫做意大利菜这个情形的可能解释有哪些,有些什么样的替代性解释,在寻找替代性解释的过程中,可以让她参考或者假想其他人会怎样看待这样的情形。透过引导患者寻找证据和发散性思维技术,患者对当前情境的妄想观念会得到一定程度的修正。
如果有必要,咨询师还可以讨论患者为什么会有妄想观念。这时咨询师也可以应用发散性思维技术去帮助患者,患者的妄想观念(自动思维)有可能是对情境的真实解释,也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症状表现。通过讨论,最终把妄想观念归因到疾病的症状上来。
针对妄想观念,咨询师通过控辩方技术(寻找支持证据以及寻找支持相反想法的证据)质疑患者的妄想内容,然后应用发散性思维技术寻找替代性想法,这样做就避免了患者钻牛角尖,从妄想症状中走出来。
患者的妄想观念经常发生,依靠每次的咨询会谈处理就非常不现实。为了培养患者应用认知技术处理自己的妄想,患者通过完成思维记录表的方式来帮助自己。思维记录表包括情境、自动思维、情绪、适合的反应和结论五个部分,在这里我们主要是针对患者的妄想症状,因此可以简化为三个部分:情境、自动思维和适合的反应(参见表8-1)。
表8-1 简式思维记录表(示例)当患者产生妄想观念的时候,就把妄想的具体内容填写在“自动思维”一栏中,然后写下引发妄想内容的具体情境。然后患者可以立刻质疑自己,也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再来质疑自己。患者需要把质疑自己的想法填写在“适合的反应”一栏。
为了评估患者对妄想的相信程度和培养患者的质疑精神,可以要求患者在填写自动思维和适合的反应时同时评估自己对这些想法的相信程度。
下面有几个帮助患者寻找适合反应的自助问题:
支持自动思维的证据是什么?
支持这种想法的证据又是什么?
如果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有哪些可能的解释?
我这样想会不会是因为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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