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顾司铭的附属品。
他想念自己的家人。
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断断续续,记不大清了。
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片空白。
顾司铭接他回了家。
秦夜对顾司铭的温柔已经麻木。
唯有痛苦可以唤醒他的神经。
顾司铭难得替他考虑一回,没有逼他。
从轮椅上抱起他,两条枯瘦的双腿自然垂落,微风拂过,秦夜抬手,试图想捕捉什么。
顾司铭把他轻轻地放在草坪上,略尖的草叶随风摆动,刺的秦夜手心痒痒的。
大自然的清香扑鼻而来,脑中闪现出毕业那天的场景,有个模糊的人影拉着他急匆匆的去后台换衣服,在台下一脸焦急的望着他。
是谁呢...
锈住的脑袋想了半天也没结果。
算了,不重要。
顾司铭最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带他来后园散心。
看着秦夜渐渐放松紧绷的肌肉,顾司铭侧躺在他身边,浅笑。
这样不再反抗忤逆自己的宝贝,真好。
“夜”
昏昏欲睡的秦夜偏了下头。
“我们结婚吧”
结...结婚?和谁?我吗?
秦夜翻开顾司铭的手掌,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他凭感觉用手指一笔一划吃力的写下四个字。
“什么意思?”
顾司铭耐心等他在掌心落下最后一笔时,吻上他淡粉色的唇。
“我说”
“我要带你去瑞士结婚”
没有商量的余地。
即使语气温和。
顾司铭做事一向如此。
自己如今这样......哎...随他去吧。
秦夜写到“好”
顾司铭拉住秦夜的手,十指相扣,笑容不断扩大。
两人就这样躺在草坪上,沐浴阳光和清风,呼吸逐渐平稳。
秦夜被顾司铭照顾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谓是事无巨细,他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顾司铭亲自料理。
秦夜有时候甚至想就这样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也挺好。
当然是顾司铭不允许他死。
以这种想法宽慰自己。
启程去往瑞士的天气很好,阳光肆意洒向地面,顾司铭抱着秦夜,在石板路投下一片阴影。
怀里的人脸色很不好,顾司铭没想到秦夜晕机。
他用食指轻柔的在秦夜太阳穴上打圈,尽量缓解不适。
秦夜憧憬过自己要是坐飞机一定要向苏白和妹妹炫耀一番。
那时他甚至偷偷买好机票要去探望他们...
没想到第一次登上飞机是和顾司铭,更没想到自己现在只能依靠这个把自己弄成残废的人。
他回想没遇到顾司铭的时候仿佛是上上辈子的事了。
久远到记忆都变得模糊。
嘶...
胳膊的伤口扯回了秦夜的游思妄想。
他还是会每晚无声啃咬自己的胳膊,泄愤一般。
濒死的鸟儿无力展翅高飞。
顾司铭以为他又难受了,拧开瓶盖喂他喝水。
真是不愉快的一场旅行。
秦夜想。
顾司铭倒是不在意。
他很喜欢瑞士,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来。
Interlaken小镇是瑞士的度假胜地之一。
城镇不大,风景却极好,顾司铭推着轮椅来到Hohematte的宽阔草地上给秦夜描绘着这里的风景。
椅子上的人动了动鼻尖,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钻入肺腔。
“香吗?”
秦夜点点头。
顾司铭展颜。
“是郁金香,这种花在这里随处可见”
蓝天,白云,绿地,雪山。
环境悠然。
美如画卷。
可惜自己看不见,也没法听着顾司铭的描述给出惊叹。
罪魁祸首正贴心的给他讲述这座城的历史。
悲戚的情绪溢满心头。
又闲逛了会,顾司铭在酒店停下来。
好似上世纪九十年代城堡一样的建造。
让人怀疑天黑之时这幢依山而建的古堡里会不会飞出吸血鬼王子之类。
折腾许久的秦夜真的是累极,顾司铭放好洗澡水出来发现他的宝贝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
真可爱。
抱起熟睡的秦夜轻手轻脚放进温度适宜的水中。
浴缸里的人下意识挣扎喘咳起来。
呛水!不能呼吸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不逃了我再也不敢了!
秦夜大张着嘴啊啊的叫,条件反射的恐惧。
一直手臂揽过他的腰肢。
“别怕,只是洗澡”
他抬起秦夜手臂感受仅到锁骨的水位。
“洗完澡再睡”
顾司铭的话好像带有种某种魔力,秦夜安静下来。
秦夜的脖子修长。
肩膀如女人般单薄,纤弱。
锁骨很长,突出,白皙。
胸口两颗粉嫩的点缀更显诱人。
两侧肋骨清晰可见。
窄胯,长腿。
大腿内侧一处骇人的疤痕。
种遍他全身。
就是这样一副残破不堪的身躯顾司铭却当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怎么总是这么瘦啊...”
顾司铭下巴抵在秦夜肩膀上叹息道。
“夜,我想要”
顾司铭用牙齿轻咬他的耳垂,秦夜发出气音。
这具身体他再了解不过。
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准备做足的情况下秦夜并没觉得很痛,只是这个男人在情事上总是索取无度。
没有一次就结束的时候。
秦夜本就病态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这种体力消耗。
常常男人还没尽兴他就晕过去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
自己孱弱多病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许久。
男人神清气爽的把秦夜抱出浴室。
床上顾司铭覆上他的眼睛,靠近他的耳边说“我把你的角膜藏起来了”
舌尖轻舔他的耳廓,引起秦夜全身酥麻。
“等你什么时候真的爱上我,我就把欣赏万物的资格还给你”
“懂了吗?”
爱...
你要我爱你?
怎么可能爱上你呢,顾司铭。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平等,不是吗?
比爱情更早到来的是利用和恐惧啊顾司铭。
............
是了,这个男人一向以践踏他的自尊为乐趣。
“夜,回答我”
他仰起正出神的人的下巴。
他懂,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顺应男人的心意。
他被折磨怕了。
真的。
秦夜困难的点点头。
得到回应的男人低笑出声。
“天不早了,睡吧”
顾司铭把秦夜圈在怀里。
神秘庄严的圣皮埃尔大教堂中央,教父手捧圣经对面前一站一坐的二人问道:“顾先生,你是否自愿与秦先生结为伴侣?”
顾司铭一向冰冷的淡蓝色眼眸里此刻已化为一汪温泉,含情脉脉的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人。
“是,我自愿”
“秦先生,你是否自愿与顾先生结为伴侣?”
秦夜淡淡的点了下头。
脑海里一段记忆涌现。
七八岁的妹妹拉着自己跑到家门口的老杨树下学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拜堂成亲的样子。
“好啦,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的”
小小的手掌拍着胸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哥哥”
稚嫩但坚定的语气。
那时秦夜只当是哄妹妹做游戏而已。
往事不可追。
妹妹,你看,我现在真的嫁人了。
如果你在这里会不会带我走呢?
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疼呢?
妹妹,我快忘记你的样子了...
誓词结束,顾司铭重新给他戴上了那枚戒指。
只是意义不同了。
另一枚戒指放在他的手心。
凉凉的。
他摸索着那人的无名指。
略微颤抖的给顾司铭套上内侧刻着秦夜名字的同款戒指。
现在,他们是合法夫妻了。
神父合上圣经不禁心里感叹,这种不离不弃的爱情真是少见。
他又哪里知道,轮椅上的残障人士在没遇到眼前这个高大狠绝的男人前也曾是生机勃勃,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雨后的彩虹鲜艳夺目,顾司铭横躺在教堂的长椅上,头枕着秦夜萎缩的双腿。
夕阳的余晖被玻璃切割成各种形状直射而下映照在两人身上,影子被拉的很长。
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那些过去被斩断,涤荡灵魂。
如果世界真的存在上帝,请把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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