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散朝后,李世民见房玄龄逡巡不去,便追问其缘由。房玄龄支支吾吾,李世民细问之下,方知房夫人在家里发脾气,所以房玄龄不敢回家。
李世民不禁哈哈大笑,他知道房玄龄有些惧内,却不知道他惧到这个程度,“玄龄,你这个样子可不行啊。”
于是,他决定替自己的宠臣出口气,势要助他重振雄风。李世民笑道:“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今天,朕要助你重整夫纲!朕要赐你两个美人。”
“陛下,万万使不得!”房玄龄着急摆手。
“这是圣旨!”李世民故意板起了脸。
房玄龄为难,“我能回去和夫人商量一下吗?”
“既然你为难,就给你个特权,回去和你的夫人商量一下。等商量出结果了,回来告诉朕。”
三日后的朝堂上,议完国事,李世民问房玄龄:“房爱卿,朕让你回去和夫人商量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房玄龄语塞。
“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了,你也没来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迟疑,“夫人不同意。”
“什么?”李世民似有不悦,“不同意?她不同意我的意思?”
“不瞒陛下,她说我要是接受了陛下的赏赐,她就去寻死。”
众臣窃笑。
李世民没见过这么固执的女人,此时此刻,他倒真想见识见识。“既然她要寻死,就让她到大殿上来寻死吧。”
“陛下……”
“来人,去把房夫人请来!”
“是。”内侍领命而去,房玄龄想去阻拦,却又不敢。
百官都忍住笑,等着看笑话。
房夫人来到大兴殿,向李世民行礼,“拜见陛下。”
“请起。”李世民看着房夫人,“房爱卿,这是尊夫人?”
“是。”
“哦,第一次见到。像是一位贤淑的贵妇,可为什么要抗旨呢?”
“陛下指的是什么意思?”房夫人问。
“朕要赐你夫君女人,听说你反对?”
“我是反对。”房夫人道。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玄龄年事已高,你也不年轻了,照顾起来不方便。朕考虑给他找两个年轻的女人,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这不是挺好的吗?房夫人,你知道的,男人拥有媵妾,符合祖先的规矩,也符合我朝的礼则。玄龄身为宰相,日夜操劳国家大事,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好坏,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朕想赐给他两个年轻的女人,既是体现朝廷的优诏,也是为国家社稷考虑。你不可以太固执的。”
李世民的话已经有些命令的口气了,只是考虑到他在对一个女人说话,才婉约了许多。
李世民说了那么多,房夫人只道:“朝政大事,我不插嘴;但家里的事,我说了算。”
百官忍不住笑,房玄龄十分尴尬。
“既然是朕要赏赐你的夫君,那就是朝政大事,你不应该管。”
“可也是我们的家事。”
李世民窃笑,“这下可麻烦了。既是朝政大事,又是你的家事,是该朕说了算呢,还是该你房夫人说了算?房玄龄,你来决定吧!”
房玄龄惶恐,说不出话来。
“陛下不要再为难我的夫君了。陛下的话他不敢不听,我的话他也不敢不听,这个决断他是作不了的。”
李世民捋着八字胡,“那么你呢?你听我的吗?”
“陛下说对了,我听;陛下错误的决定,我不听。”
李世民笑着对其他人说:“还真像一家人说的话。那么你说,朕哪错了呢?”
“我们夫妻美满,陛下为什么非要赐他女人呢?”
“我赐玄龄两个女人,让她们帮你一起料理家务,听你的差遣,难道不好吗?”
“有她们没我,有我没她们。”房夫人的话里已经有点火药味了。
李世民鹰睿眸子盯着房夫人,显然有些恼怒了。“这是你说的。你要知道抗旨是什么下场?朕再问你一遍,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同意。”
“来人,去请皇后,叫她送一杯毒酒来。”
房玄龄吓得跪倒,“陛下,臣愿意接受两个女人,求陛下饶了她这一次吧。”
百官见皇帝真发怒了,立刻跪了一地,“请陛下三思。”
“皇后驾到——”
长孙皇后带着侍女翩然而至,大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众臣看到皇后春风般的笑容,心想:房夫人有救了。
长孙皇后径直走到房夫人面前,说道:“房夫人,陛下说得对。男人拥有媵妾,符合祖先的规矩,也符合我朝的礼则。玄龄身为宰相,日夜操劳国家大事,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好坏,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陛下赐给他两个年轻的女人,既是体现朝廷的优诏,也是为国家社稷考虑。房夫人你又何必执着?”
房夫人摇摇头,“皇后,如果夫君把两个女人领回去,我情愿一死。”
“夫人不可以啊!”房玄龄大声呼道,想到年轻的时候自己得了重病,劝夫人改嫁,她却哭着拿起剪刀要把眼睛剜下来,被他夺下……这般情深意重岂能辜负?“陛下……”
房夫人再看一眼房玄龄,“枉我当年剜眼明志,所谓结发也不过是笑话!如今恩义俱废,夫妇离矣!请皇后准备毒酒!”
长孙皇后冲李世民眨了眨眼睛,“陛下,臣妾也爱莫能助,还是赐房夫人毒酒吧。”
众臣没有想到,皇后会见死不救……
一个侍女从坛子里倒了一碗毒酒,捧到房夫人面前,房夫人接过,没有丝毫地犹豫,一饮而尽。房玄龄瘫坐在地板上,大殿里一片肃静。
“怎么样?毒酒的味道如何?”李世民问道。
房夫人怔住,“和醋一个味。”
李世民哈哈大笑,“以后你要是再怕房玄龄有了女人,你就吃点醋吧。皇后要是也像你这样,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好了,朕就不为难你们夫妻了。”
百官明白过来,也跟着笑起来。房玄龄长长地松了口气。
房夫人跪拜,“谢陛下。”
李世民走下御座,“此等悍妇,连朕都忌惮三分,更何况是玄龄呢!”说完,挽着长孙皇后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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