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师傅

“小高，帮帮忙。”我拉着一车餐具，看见厨房门口的小高喊道。

“来了，阿姨，我帮你。”出来的是好久不在这上班的小王师傅。胖乎乎的脸上挂着笑，黑了不少。不知道是黑色短袖的原因，还是过去总一身白工服看惯了。

“嗮黑了，干嘛去了？”男孩子不会介意黑白吧，我竟然脱口而出。

他转身就走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应该问一问他现在哪上班？远远的看见他和刘师说话，到下班没有在看见他人影。

小王是曾经是我们这热菜师傅。刚开始，不知道他姓什么，就在手机上输入热菜小胖。因为早餐做好以后，他们就回宿舍睡二觉去了，有加菜的话我就打电话叫他们。

有天早上加完菜，他也不回去睡了，就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抽烟。透过玻璃，我们看外面的群山和一排排发黄的银杏树叶。这时，没有一个客人来吃早餐，我们就说着闲话。第一次和这个大孩子聊天，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他上学的时候。

二楼的北窗口望出去，是我们这的一所重点高中。我问他，在哪里上的高中？他说他那年以569分考上这所高中。

我很好奇，都说考上了重点高中，就等于考上了大学，他这会不应该是位厨师。

可人生总有那么多的始料不及。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注意他拿烟的手在抖……

他上中学的时候，有个关系较好的女同学，被学校的一个男孩缠上，死活不撒手。

那天傍晚，他穿着拖鞋出门遛达，撞见了那男生和另外的两个男孩围着女孩，拉扯人家，不让走。

他上前去，说，这是我女朋友，请你不要纠缠了。

那男孩哪里吃他这一套，就推搡他，推搡着就打了起来。打就打谁怕谁。他那时个头不高，（现在也是中等个）人家比高一个头不说，还三个人，当然打不赢了。

他气不过，对着他们仨的背影喊，你们给我等着。

他回家拿了一根棍子，打听到人家男孩家里去，进门什么话也不说，一顿乱砸，也不见男孩人，他砸完就走。

连砸三家后，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是知道不能回家了，他闯祸了，爸爸非打他个半死。

穿着拖鞋，他跑得远远的躲了起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高中已经招生完毕，也没有门路，也不可能要他这样的学生，他想。不上就不上。可是妈妈的头发就在那时白了一半，我妈才四十岁……他说。那时候最令他痛苦的是父母比他还难受，难以自拔，又强忍着。唯一看得见是妈妈的白发……我在想我还能做一件什么事情能让他们高兴起来，自豪起来。我挣钱给他们，买了车带他们到处转……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

打架的事倒没有什么事了。那男孩也不在纠缠女孩，女孩后来考上了大学，我们还保持着联系。毕业后，他对她说，我们不是一路人，就这样我跟她分手。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觉得好可惜，好可惜他当年那么努力的要考上重点高中，考上了，却没有上成。

他说，他很少对谁说起这些。我有点歉疚，是我问他，让他回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天早上来吃早餐的客人始終很少。

我想起不知哪个名人说过的一句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紧要处，也就那么几步。

厨师的工作很不稳定，我们这的老板每年都会换一批新人。也不知道小王现在在哪里上班？有了女朋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