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小白死了，就在昨晚早夜。

.1.

姑娘披着浴巾从浴室跳了出来：妈妈妈妈快点过来，我怀疑小白死了……

我不可置否：胡说什么呢？中午还好好的呢！走了过去蹲下身往笼子里张望，心跳一下子静止了。

小白那四脚朝天地样子，一动不动前所未有。它，真的死了！

昨天给它清理笼子，它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我只当是天气闷热所致，想来却是它大限将至。

昨天它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在笼子里向我凝望，我还喃喃自语：小白呀，今天怎么两只眼睛都那么大有神呢？我还嫌弃着清理干净了笼子后它还一身臊臭，寻思着有时间了到江北文化公园那边买浴沙给它清洁身体……

不料想，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它终于还是离开了。

.2.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小白，姑娘把它放在掌心逗玩，那时候一念书屋绿意葱茏繁花盛开，我经常一个人听着巫娜的古琴燃香煮茶，不管再忙碌还是常常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回小白，那时候它应该才几个月大罢，一身洁白细腻柔滑的毛发，两颗黑豆般清澈透亮的眼睛，煞是可爱至极。我虽不爱养宠物，却尤喜世间一切白物。

亦，仅仅止于喜欢而已。

姑娘说，她要养小白，我不禁失色：不可以，不卫生，不安全……

等等等等利害关系，一一举证她听。奈何她始终一意孤行，用她惯用的伎俩撒娇卖萌骗取我的心软，最终选择了妥协。

这一养，几近三年。

姑娘对小白的热情，仅仅维持了几天，几天之后热情消散，小白变成了昨日月光，不再在姑娘白日梦里。

这鲜活生命的重任，自然是落在她亲娘的身上……

于是乎，每天清晨，晨光初照的一念书屋里，一个偷着时间喝茶的女人和一只苟且偷生的小仓鼠，开始了朝夕相伴的时光。

巫娜的古琴，总是和着那只叫做小白的仓鼠啃咬铁笼子的咯答咯答声；

淡雅清新的茶香中，缠绵着各种思绪。

我原来以为这种生活状态，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却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3.

有人说，习惯成了自然，就会产生依赖。

我想也是这样。

渐渐地，小白像是一个不可少的影子。它见证了我所有不为人知的情绪变化，在它面前我不用任何伪装。

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话就对着它自言自语。它会用两只黑豆般清澈透亮的眼睛️看着我，吱吱吱地胡乱作声。它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它是懂我的。

它，是我所有变化的见证者……

.4.

姑娘已经鲜有想起小白了，而我却显然地习惯并依赖了它的存在。

习惯了打开一念书屋的玻璃门便蹲下来和它耳语一番。有一次，笼子门忘了关回去，它夜里跑了出来，躲到破了一个洞的皮沙发里面去。开始我四处寻找无果，以为它早已经逃出生天将要放弃的时候，它在沙发里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让我终于找到。后来几次它离家出走无一例外都是跑到那个沙发里面去了，如此三番两次竟让无趣刻板的生活平添了几分情趣。

而，失而复得的喜悦，也让我越加珍惜这份意外得来的情感快乐。

.5.

后来，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再后来，不得已放弃一念。

几经辗转把小白带了回家，已然是两年之后，小白也略显沧桑模样。

我们之间终归却是日夜守候了，却，也是预料中的不能长久。

.6.

听说，仓鼠的寿命只有两到三年。

百度上搜索：正常饲养情况下，仓鼠的寿命一般在2-3年。大多数仓鼠的寿命在2年半左右，也要长寿的鼠鼠活到3年以上，但毕竟还是少数。不过，公婆类的寿命普遍略长一些，在3-3.5年之间。通常公仓鼠比母仓鼠长寿，没有生育过的母仓鼠则比公仓鼠长寿。

我至今未知小白是公是母，它的性别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只长寿的仓鼠，因为，它活过了三年多……

它是一只坚强的伟大的仓鼠。

期间，它摔断过腿，没有医治，我也不会医治，它熬过来了。腿瘸了，命还在……

期间，眼睛伤了，也没有医治。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证它的温食无忧、干净卫生。

它的自愈能力特别强，不知道这是它自带的坚韧还是所谓的运气。总之几近三年了，它活得略有坎坷曲折却不折不扣。

我也一直以为它能坚持到很久，直到昨日，它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告别前的眼神，是深情是不舍还是不甘心呢？

.7.

聚散终有时。

看着它已经僵硬的身体，我心中一阵心酸难过。千百转思虑，一只微不足道却对我意味深远的小仓鼠，我该怎么善后？

我终是不舍得把它当成垃圾倒入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似乎随它去的，还有一份莫名的情愫。

忙碌的午间，偷空驱车前往百岁山，在花树下挖一个坑，把小白埋了进去，三根树枝权当三驻清香，路边采来几朵鲜花置于土上。

天空中有细微雨丝，天色淡亮。

我对天祈祷，愿我和小白来生再见。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