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

小时候一直好奇山的那边是什么。外婆家在山区，浙南的山总是多情，一片一片的连绵似雨一般，感觉一个个都是大地不可割舍的情人。

每次过年的时候都要翻山。去到山另一头的小村庄里，那里有我根本不熟悉的老外婆（方言，就是外婆的妈妈）。每年一见，一见就是个把小时。有时候行程匆匆更是放下礼物就往下一个拜年点赶去。这样短暂的相处，至少在我看来是诞生不了亲情。所以对老外婆也只是去拜一下年的例行惯例。我印象深的，不是老外婆和山里的故事。那一片片绵延的路，似乎永远走不完。

看上去再到尽头的村庄，都还有一条路通向他方。我曾想象过一直走，一直往路的那头走去。看看走多久才能到尽头。每次开车经过一座座山时，总会觉得前方没有路了。柳暗花明，又是一条通往人间的大道。

这世间又有多少穷途末路。

骑着小电动去天烛峰玩。以为那该是终点了。可是山那边还有山，天烛峰的远方，是还未被游客侵扰的尘世炊烟。一个个小村庄暴露在我眼前。有上百年岁月的板栗树，有一排排的核桃树，还见到了山楂、桃子硕果累累的模样。路边站着一个大娘，贩卖自己制作的豆腐，旁边就是流水潺潺的溪流。

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山区模样。不是红门那繁华浓密的景区气象，也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在那儿竖着。它是一排排的山脉。高，且不可犯。

村民们在山里种了很多板栗树，绿绿的一个带着绒绒细毛，看上去无比可爱。我突然想到糖炒栗子在这边出售的话，价格一定非常实惠。

山路弯弯曲曲，上下都是定数。小电瓶上坡就载不了人，我只好下车步行。突然又想到这样的山区，前无村后无店的，四周又都是荒野，会不会突然冒出一队人来抢劫？也许是小时候看武侠的电视看多了，长大后又看很多人写的长途游记，总觉得平凡生活里得发生些什么才是正确而令人安慰的。一直习惯不了生活这种淡薄无味的姿态。

我们一直往前走，偶尔会伸出一条分岔路来。但是前方总还是有路，永远有路。想走到尽头去看一看，可是前方却一直到不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