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职是护士，15年毕业后被医院安排到重症监护室（ICU）工作，便再没轮过别的科室。
ICU，是医院危重病人的集中室，在床位的分布上，和其他科室不同。一般的病房，互相分隔，每间1-6个人，护士站位于整个科室的正中位置。查房的时候需要进入每个病房，才能看到病人。
ICU是一个空旷的大厅，鲜少围墙，床位等距相间。每张床的四周，是监护的仪器、呼吸机、输液泵、微量注射器等等。床前会有一张供护士记录的桌子/电脑。一眼望过去，能看到所有的病人。这样做的原因，是让每一位医生和护士在巡视时都能及时发现某个病人的病情变化，并给予及时的抢救。
我很少跟同事以外的人谈论工作的详情，也很少记录我在医院中所见过的人和经历过的事。因为身处在一个随时都可能有病人因重病而离世的地方，每一天，都是一场战争。期间有很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我的语言，无法描绘出来。
近几日照看一个身患肺癌的病人。第一次，我想要说说他的故事。
肺，是人体的进行气体交换的器官，位于胸腔。平日里，我们呼吸的空气，就是由肺部的细胞进行氧合，血液流经，把氧气输送到全身。
癌细胞，是一种变异的细胞，是产生癌症的病源，癌细胞与正常细胞不同，有无限增殖、可转化和易转移三大特点，能够无限增殖并破坏正常的细胞组织。
肺癌的病人，会有不同程度的呼吸困难和胸痛等症状。
我的这位病人，因为疾病，日夜只能保持端坐的姿势，不能平卧。
虽有脚，却不能落地。即便戴着氧流量调到最大的储氧面罩，也轻易不能有过大的举动。一经内部或外部的刺激引起咳嗽，就会有双眼一黑，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氧合指标也会迅速下降。
虽有口，却不能很好地进食。喝着很稀的粥，有时吃进去一口，要歇好久才能缓过劲来。
虽有时间，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终日困在这病房里，身上缠绕着监护仪器的线，手上留置着让药物流进血液的针。
日不能寐，夜不能寝。只有在用了一些医用镇静类的药物的时候，才能勉强合眼而眠一段时间。
在恶疾的摧残下，你看不出他曾经拥有怎样的气魄，做出过什么样的成就。现在的他，有如惊弓之鸟。会不时地转头去看监护仪上面的数字，会警惕地询问医护人员给他用着什么疗效的药品，会偶尔摇头叹息说出丧气的话。
在他身边，我的每个举动都变得小心谨慎，生怕惊动了他。
在他身边，寂静的夜里只听见氧气流动和他的喘气声。
在他身边，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突然有了分量。
读书的时候忘了从哪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当你抱怨没有鞋的时候，还有人没有脚。”当时触动很大，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决定要过上知足常乐的生活。
前段时间年轻人接连猝死的事件在网上闹腾得沸沸扬扬，也有很多创业者说出了自己年纪轻轻就过着中老年人那般养生的生活现状。
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你怎么对待它，它就会怎么回赠你。你可以追求很多东西，并为了这些追求而放弃掉另一些。但是有的东西失去了，就再也要不回来。比如健康的身体，比如陪伴家人的时间，比如答应过要一起去做的事情......
最后，我还要再告诉你，“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品。”你的习以为常，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