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

红枫

“你来啦。”女人一身白衣，倚在树干上，手里躺着一片血红的枫叶。她低头微笑，好像再看手上的枫叶。

“是，我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男人一身戎装，却轻快地跑上前去，与女人拥抱。“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苦。”

“滴答。”

女人微笑着推开他，“只要想到那年我生辰，你送了我一整座山的漫山遍野的红色的枫叶，我就不苦。”

“滴答。”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那时你我都还小，我是家中庶女，没有人在意我，所以就连那天是我的生辰也没人知道，就因为我犯了一点小错，我爹就命我在门前罚跪。我跪了好久，秋天很冷，我跪得浑身冰凉，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你拉我跑去了山上，等我们终于走到了山坡上，你指着漫山遍野的红枫对我说，因为你是九月生的，你讨厌九月的生日，因为秋天太冷了，你怕冷，所以我就把这满山的红枫送给你，这样如火一般的颜色一定可以让你觉得温暖的!”

“滴答。”

“现在想想，那话真是傻，枫叶再红，也不是火啊，如何能使人温暖，可是那时我就是觉得好温暖，我就喜欢上了你。”

“滴答。”

“后来，你要去参军，去打仗，让我等你，你说你要娶我作新娘，就在秋天，就让这红叶为我们见证。我就每天在这里等，看着枫叶从绿色变为红色，你还是没有回来，可是一条消息却传了回来。”

“滴答。”

“他们说你死了，说你的未婚夫是个大英雄，他战死了，我就哭了三天三夜。”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回来了，我来娶你了。”

“滴答。”

  女人笑了，笑得很凄惨。“我想，长年的劳苦战争，风餐露宿，你的鬓发已经斑白了吧，脸上也应该有皱纹了，我也不再年轻了。”

  男人看着女人一直没有聚焦的双眼，空洞的眼神，突然恐慌了起来，颤抖着声音，“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滴答。”

    女人还是笑，“我哭了三天三夜，哭瞎了眼睛。”男人哭的满脸泪痕，女人伸手抚去他的泪，“没关系的，我终于等到你了，真好，你还活着。”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屋去?”

“滴答。”

“我看不见了之后，还是天天来这里，抚摸着这些枫叶，好像就能感觉到它们火红的颜色，就觉得还是温暖的。”

“没事，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男人执起她柔软的手掌，却感觉到指尖湿滑，他伸出手看，“血，这是血!”他惊恐地看着女人，女人还是笑，“这样红的颜色，是不是与枫叶一样。”

“滴答。”

“你为什么会流血，你怎么了？”他抓起她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横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男人愤怒地嘶吼。

女人还是轻轻浅浅地笑，“因为我生病了啊，治不好了。我不想让看见我的病态，那样丑陋的模样。”

“滴答。”

“走，我带你去医馆，一定能治好的，我先帮你止血。”男人拉着女人走，却不料女人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来不及了，血已经快流干了。”男人抱着女人的身体，哭到哽咽，“一定还来得及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都回来了，我们会好好的一直生活下去的。”

“滴答。”

“呵，三郎，下辈子，我也还要遇到你，我要……和你……看……一辈子的……枫……叶……”血染红了枫叶，也染红了她的白衣，男人抱着女人在血泊中痛哭。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