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和精进

整理和精进

    写下这个题目，多少有点毒鸡汤的味道了。其实我只是想说今天我在整理什物。

    时间是储存垃圾的好手，仅仅一个学期，连房间的旮旯缝里都渗透着书香的味道——除了废纸，我的房间很少有别的垃圾种类。平时忙碌，早出晚进，对于眼前的凌乱视而不见。习以为常了，反而觉得想要的东西俯首可拾，似乎也是一种方便。可是，当清空了思想的眼睛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霎时被眼前的凌乱扎得眼冒金星：床头柜，梳妆台，靠窗的凳子，靠墙的盒子，无一不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各种各样的书本或笔记，柔软的白色宣纸的一角在人造风里飘摇，上面是一些粗细不一的线条。——原来这几个月我就一直如此这般地生活在某个垃圾堆里。

    “万里风云三尺剑，一庭花草半床书。”“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早来读诗的时候曾经很为这样的句子打动，书剑合璧的洒脱，黄卷青灯的静谧，跪坐在书中的女子，衣角清逸，吐气如兰，如同一缕通透轻灵的墨烟。便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画卷。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文字包装后的错觉罢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大多来自头脑的想象，而最狡猾的东西莫过于逗引想象的那只魔手了。感性的人总是被自己的想象所奴役，而忘记了现实和梦境的距离。

    其实诗人的生活大多是缺乏安排的。因为没有足够的安排，所以陶渊明在仕途和田园间归去来兮；杜甫浪迹天涯到近三十岁才想起求官出仕；李白一会“仰天长笑出门去”，一会儿又“且放白鹿青崖间”。尽管几千年的文字把他们包装得美轮美奂，但是，从某种角度说，没有安排，不思整理，跟着感觉，他们的人生依然是失败的。

    那么大清早就起来动工吧，先把从拼多多上买的楠竹板架接起来。这工作看起来挺容易的，洞很多，螺丝也很多，可是拧起来很不容易，转紧更是难上加难，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以磨出无数水泡的代价终于搭成了一个像样的书架。然后就是整理了，该扔的扔，该锁的锁，该摆的摆，渐渐架子上的书籍慢慢开始条理清晰了起来……

    诚然，生活是需要经常整理的，人生也是。那本找了一个月的胜迹图志静静地躺在箱子的底部，封面上蒙着一层薄薄浮灰。它轻轻地唤醒了我半年前的一个愿望，现在也躺在大脑的某个角落，蒙上一层薄薄的浮灰。还有一些写了半截的书法，画了几根兰叶的潦草书稿，静静定格在某个曲子上的翻卷着的琴谱，中间折了好几道叠痕的唐诗宋词……它们无一不在回放着那些半途而废的决心和理想。

    整理有时候是需要断舍离的，太多无用的积淀会产生超级沉重的垃圾，蒙蔽心智，压弯脊梁，他们需要删除清零；整理有时候也需要温故旧，一些曾经的梦在时间的小河里渐行渐远，若不及时抓住，他们将成为一江春水，永不复返；整理更多的时候需要吐纳吸，更换一些旧的，添置一些新的，或删改，或补充，它会让模糊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实在。

    有一个故事说某个遭受种种失败和磨难的女子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房间，扔了八大袋的垃圾，从此她觉得神清气爽，可以轻装上阵了。

    有一篇文章的题目叫《不要用勤奋来装饰你的懒惰》。它认为总是埋头苦干的人其实骨子是一种不思其变的懒惰。人只有一会埋头，一会看天，才能更好地反观自己，整理自己，从而有效超越自己。

    写到这里，发现又是半夜。回头读了一遍，依然是一碗鸡汤的模样。那么，就先端给自己喝了，但愿明天的一切都能轻灵通透，井然有序。

（2018.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