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的流年

瑾瑜

   我总是在无意或者有意的告诉七月要好好的，毕竟安生在某个未知的地方默默地祝福着她。每次夜里起床看见七月依窗夹烟的姿势总是让自己陷入莫名的忧伤之中。我虽然看不懂七月内心的挣扎，可是那份孤独与想念却是不能隐藏的。

   安生以前告诉我那些和文字沾边的孩子都是孤独的，他们的幸福遗落在遥远的地方，再也找不回来。我看着安生的眼睛，那里有着永恒的光芒，眼瞳的后面总是藏着深沉的故事。我告诉安生，我热爱文字，就像他热爱旅行一样。当我在说这些的时候，安生把手放在我的头顶，暖暖的手掌温度自上而下温暖我的心房。安生对于我的话语并没有表明任何的态度，他是了解我的，因为即使他不说，我也会懂。

七月把她所有的寂寞与等待写进她新一期的专栏，我想她知道安生会买她的期刊看着她的专栏，她的文字，她的想念。文字里有着永恒的等待与回归。有时候我在想，远方的安生看到这些等待的文字是否会选择停下来然后回头。然而时间却在告诉着我安生的答案。看着七月，我甚至都不知道对安生是该去爱还是该去恨。但我知道，至少对于现在的我和七月来说，应有的爱远远的大于该有的恨。

安生总是一个人上路，然后在陌生的国度买陌生的打口碟邀寄给我。安生告诉我，音乐能够教会你成长，教会你爱。我把那些带着陌生语言的打口碟反复的听，其实我知道自己听的并不是音乐，而是对安生的想念。

总是在猜想安生在音像店试听时的样子，是否那些音乐里渗透着有关于安生的语言。每次在收到邮包的时候我都会按照邮寄上的地址回一封长长的信，文字里有着七月的寂寞与等待，有着我对安生的想念，希望他能够早些回到七月的身边，不再流浪。虽然不知道安生有没有收到信，但依旧乐此不倦的做着。

七月告诉我安生就像风筝，但是她不是那根能够牵住的线。当七月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见七月的瞳孔里满是失落。我本想好好的安慰她，可是却没有语言代替安慰，剩下的只有沉默。陪着七月一起沉默。如果安生看见我和七月身处在巨大的无言与感伤之中，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往前奔跑？安生离开之前对我说要照顾好七月，因为七月的手心很柔软。安生的奶奶对我说过 : 那些手心温暖的孩子，其实都是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然而当我看见七月放肆抽烟喝酒的时候，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因为我知道我耐不住七月的固执。甚至我认为那对七月来说至少是一种解脱。等待的解脱。

七月醉酒的晕红是天堂的颜色。

七月每次醉酒都会告诉她曾跟安生所经历过的一切。那些封存在深处的记忆被酒精苏醒。但我只愿当个倾听者，等到七月酒醒只当一切都未发生。

 

七月

瑾瑜依旧像个孩子。但是我却在时间的夹缝中能够感受到她的成长。

安生不在的日子里，瑾瑜像是天堂遗落的一束光幸运地打在我的身上，在周围慢慢扩散开来，让我还能相信自己依旧受到上天的眷恋。我曾固执的认为，安生的离去带走了我生命中所有的光芒，所以自己身处在巨大的黑暗之中。我开始像个戏子一般的站在落幕的舞台之中演绎那份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有灯光，没有观众，没有结束。如果不是瑾瑜这束突来的焦距灯照在自己身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将痴迷这种人生还会有多久。

我开始渐渐习惯在醉酒之后告诉瑾瑜那些我和安生青春年少的日子，那些和安生有过的场景。如果说音乐是安生教会瑾瑜爱的方式，那么回忆与诉说是我教会瑾瑜爱的方式。躺在瑾瑜温暖的怀里诉说着一切，虽然我看不清那时瑾瑜的表情。那时的我像个孩子般的脆弱，脆弱的没有一丝的力气可以坚持等待。等待着一场没有归期的旅程。

有时候在陌生的夜里我可以清晰的听到瑾瑜在反复听那些打口碟时的悲伤。那些音乐掺杂着熟悉的安慰缓缓的流入心房，却述说着遥遥无期。每次当瑾瑜告诉我要好好的时候，我看着她年少的眼睛，心疼的背后却是数不尽的眼泪。瑾瑜其实远比我要脆弱的多，可是表面的她却是如此的坚持。她从那些打口碟里听到了安生夹杂多少的信念呢？

“我以为自己是雄鹰，自由的翱翔在天际之间，怎会知道会遇到箭法精准的猎人，将我射伤。你是那个猎人，作为惩罚，你要为我疗伤，否则，坠落大地的雏鹰，终将死去。”

这封安生当年给我的情书让我不曾忘却，想起我回给他话不禁让我嫣然一笑：

“写给你的情书，蝴蝶知道”

每一期的专栏我写着对安生的想念，我知道他一定会看见，因为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是如此的理解他，以至于他跟我说奔走远方的时候都没有一丝的挽留。有些东西注定是挽留不起的，那又何必平添悲伤，还不如做个好人去成全对方。即使分隔的天水一方，留下的依旧是美好和期待。

我心疼着瑾瑜，就像瑾瑜心疼着我一样。她不该承受她所不能承受的感情，可是她在我面前却表现的异常强大，让我看不出她快到崩盘的迹象。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慰，那种安慰来源于她的成长，她骨子里应有的坚强。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的痛苦，有的人只是把它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别人看到的都只是表象而已。

终于明白，原来，我想念的痛苦并不是来源于安生不在我的身边，只是因为安生曾经在我身边过。

 

安生

习惯了在一个城市等待，直到瑾瑜的邮件到达之后才开始下一站的旅行。

习惯了在一个城市期待，直到七月的期刊发行，看到七月的文字，期待幻化成想念。

习惯了在一个城市寻觅，直到在某个街角的音像店试听到能够教会瑾瑜长大的优秀打口碟。

也许在某个夜晚，瑾瑜能够在音乐之中感受到我的存在，包括我对她的想念。

曾经在某个陌生的城市，某个陌生的街头，瑾瑜和七月的背影渐次在我的眼前上演。有时候，开始盲目的跟从，即使明白那些来源我的幻想。原来，在我的内心，瑾瑜和七月从未离开。只是在某个不远的地方停靠在我的身边，未曾远离。

想起那些和七月闪闪发光的岁月里，总是能够温暖异国的寒冷与孤单。在许多岁月中的无数个的夜晚，仿佛都能听到想念在心房上繁殖的声音。如果有一天我选择了回归，那么是否可以兑欠我对七月所有的内疚？我无心将生活变得过分的沉重，所以我的内疚并不是让自己变成同圣人一般纤尘不染，一切只是我内心的独白。

看着瑾瑜写的信一封封从手中游走，字里行间中我可以看到她的长大，她内心的成熟与强大。那些让我感到安慰的字眼却幻化成难过与想念，让我更加感到对于瑾瑜的内疚。如果当初我并没有选择奔走，是否可以让她快乐一些，即使那种快乐显得有些脆弱。

有时候自己是带着支离破碎的心，踏上这条寻觅的路，寻觅那些未知的结果。瑾瑜总是对我说：“不会有结果的”。但我知道，这条路我是一定要走下去的，也许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结果。这条路就像你爱过一个人，即便她是过眼的云，却总会留下一些挥去不散的萌翳，那是一种牵挂，在以后如同一道疤痕，淡了，再淡了，却始终无法褪去。所以，瑾瑜，有些事情不是为了有结果而去选择走下去，而是你是否真的爱上这件事情。

我一直拥有说话的欲望，却在辗转陌生城市的时候丢失殆尽。现在我就像是莫泊桑小说里的不断有说话欲望的杂货铺老板，可是她的结局却是因为欺骗顾客而被人们无情地抛弃，但我还有爱我的七月和瑾瑜，让我还能坚持完整的走下去。

谁让岁月是条不归的河呢？我不可能从河的另一头返回，一切都处在永恒的流逝中。这种流逝是生命的另一个面孔，无论是擦肩还是回眸，都像死亡一样不可抗拒。所以当瑾瑜总是重复问我有一天是否会选择回归的时候，我总是选择沉默。我想就算瑾瑜不懂，七月也会懂的。但是，瑾瑜，请你记住：生命并非我们想象的让人感到如此的绝望，其实我们都在岁月流转中尝试爱与被爱。

 

尾声

七月：安生，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安生：《楚辞 ? 九章 ? 怀沙》：“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比喻人具有纯洁优美的品德。瑜和谨即美玉。又是女孩，那就叫…………

“……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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