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下,在哈尔滨找到一份开拓黑龙江市场的工作,可以借工作之便冠冕堂皇的去游山玩水,我私下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份天上掉馅饼似的美差。
其中一次拓展路线,以西北城市为主,最终经海拉尔到达满洲里。从海拉尔去满州里需要穿过呼伦贝尔大草原,我事先并不知晓。那会,度娘还只是打扮停当尚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自我的原始积累和道听途说是主要的信息来源,而我恰好是那种不肯提前做功课,喜欢走哪算哪顺便玩到哪的散漫人。
到海拉尔的时候,我还未从兴安岭山脉那恣意、放浪、招摇、斑斓得惊心动魄的秋色中找回自己,就痴痴傻傻的从海拉尔坐上了去满州里的汽车。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骇然发现,车上就我一个女乘客!车上的人说的话我连一个音节都听不懂!!我赶紧死死的紧闭着嘴巴,一方面为了掩饰紧张,一方面为了防止露陷,生怕一不小心就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不知道怎么死的了。真恨不得立时能变成撒哈拉威女人,全身用一块大头巾上上下下的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车渐渐的驶离海拉尔,眼前茫茫然撞入视线的是一望无垠的初秋景致。鹅黄、浅绿、深绿,在空旷的草地向天际处绵延。蓝天,白云,在草地纵深处相接,漫卷云舒。偶有蜿蜒的河流如旖旎的绸带一衣带水的穿过那些鹅黄浅绿,瞬间明亮了整个草原。大,无边无际的大;宽,无边无际的宽;远,无边无际的远;静,无边无际的静。一首腾格尔的《天堂》在我脑海中渐次响起“蓝蓝的天空……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我的家,我的天堂……”我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戒备,甚至忘记了捂嘴巴,瞠目结舌的,贪婪的用眼睛收藏着这突然闯入的天地间的一切。我像一叶轻舟,摇曳在这一片广袤而辽阔的旷野中。
看见了一簇簇游走的羊群,牧羊人的马鞭高高的扬起,俏丽的挽起一圈又一圈的花儿。看见了一个个蒙古包,似一朵朵静止的白云无限爱恋的匍匐在草地。看见了五颜六色如手臂般舒展的幡旗,那就是象征着草原爱情的敖包吧。看见了一片瓦蓝瓦蓝的似月牙般的湖泊……等等等等,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心里脑海里无数个意念狂热的呐喊着叫嚣着。
然后,我真的下了车。然后,我一个人奔向了那个未名的湖泊。
从未见过的蓝。洗尽铅华的不染尘埃的孤芳自赏的盈盈一色的蓝,在草地上波光粼粼的卧着。不悲不喜,不怒不威,不言不语。间或有水鸟飞过,有云影掠过,她只静默成她欢喜的样子。
我坐在她身边,小心的,温柔的,我们都不说话,只用心触碰着交换着彼此的秘密。
直到夜色开始降临,我才恍然发现,我被自己遗弃在这一片茫茫的草地上,而通往满洲里的公路上,早就没有了汽车的痕迹。
恐惧一波一波的袭来,我估摸着有人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去,只想在夜色完全笼罩之前找到我今晚的栖身之地。
所幸长那么大,父母看得紧,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很快抵达了最近的一个蒙古包。浓郁的奶茶和羊肉的膻味,两位老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吃饭,我一边试探性的表明了来意,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可以收留我。可是悲催的事情发生了,老人家居然听不懂我说的话!正当我垮着脸打算往下一家走去的时候,天籁之音在身后响起:格格,妈妈说你可以留下!
那一夜,我和十二岁的乌灵珠挤在一个被窝里,听天真又羞怯的乌灵珠絮絮叨叨的说起草原上的故事。她告诉我,这里是呼伦贝尔草原。格格就是姐姐的意思。MaMa不是妈妈,其实是奶奶。她的爸爸妈妈都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只带走了弟弟,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因为要走很远的路去牙克石上学,她只断断续续上了小学就辍学了。爷爷奶奶实在太老了,已经赶不动牛羊了。她好想好想去上学,好想好想去看看爸爸妈妈打工的地方,好想好想去看看草原以外的世界。
她还告诉我,乌灵珠是“富有的女孩”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我告别乌灵珠一家,重新踏上了去满洲里的路。小小的乌灵珠站在路口,拼命的挥着手,手里紧紧握着我送给她的那本《撒哈拉的故事》。
再见了,呼伦贝尔。再见了,乌灵珠。愿撒哈拉的故事能带给你快乐,愿明慧而豁达的三毛能带给你爱和勇敢以及关于未来的指引。
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第九天
学号-36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