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莉不喜欢梅兰。或许可以说,她只是长得漂亮,皮肤白嫩,仅此而已。每当严莉望着她那纤细的腰,笔直的双腿和干净漂亮的白鞋子,便痛心地感到自己不如她:不如她纤细,不如她漂亮,不如她年轻,像只没有人要的干苹果。
梅兰现在经常到严莉家来。她坐在桌子旁边,把纤细的、足以诱惑众多男人的腰挺得笔直。屋里唯一一只母狗蜷曲着尾巴反复闻她那两只雪白的鞋子。她谈她跟严莉母亲一起做的刺绣,谈她已经在本地新交谈的男朋友,谈她这半年一共攒了多少钱,以及买了什么漂亮的衣服和裙子。梅兰眼望着严莉的母亲,整个时间都是笑眯眯的。她一笑便能清楚地看到她那满口整齐漂亮的洁白牙齿。严莉的母亲对她赞赏不已。不过,严莉却不同母亲那么想,她加重了对梅兰的嫉妒。梅兰给她母亲带来了几个小礼物,其中一束鲜红的玫瑰花使严莉母亲回到了初恋那天一般,面带红晕。
“妈妈也太容易脸红了吧!”严莉心想。
她有这样一种感觉,梅兰这些天总是来讨好母亲,为的是在母亲离世前挣得一部分家产的可能。或许可以说,她是为了接近自己的哥哥,想借机成为这个家的儿媳,然后轻而易举地拿到财产。梅兰追求哥哥是有所图的。由于哥哥是这个家庭里唯一的男子,由于哥哥是一个长相英俊的,身体健硕的,由于他是那样与众不同,那样开朗阳光。
有时当着哥哥和母亲的面,严莉似乎是不经意间提起梅兰的父亲,说他虽然长相不赖,但沉默寡言,跟人讲话不会超过五句。说他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给别人建造的屋顶上,提起他的女儿时,总是说那是一个脑袋里只有钱没有丈夫的丑女人。
“她的父亲是个老实人,虽然他不善言辞,沉默寡言。”母亲说。
“那又怎样,他不能为自己掉进钱眼里的女儿的长相承担责任。”严莉的哥哥帮母亲补充说,同时意味深长地望着对面窗台正晾晒衣物的女孩,“其实每户人家都有这样的人,只是我们不清楚而已。”
那几天的下午,严莉经常假装读书,那时她的哥哥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精神抖擞,跟之前晾晒衣物的女孩出去约会(他们搬来这里时早已经认识。女孩原先和哥哥是初中同学)。那女孩比他小两岁,虽然没有梅兰长得漂亮,但身材却比梅兰更显娇小。吸引他的是她那两瓣小小的屁股,以及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柔软的双胸。严莉尽管每次看见,但每次都不给母亲说,因为只要不是梅兰就行。但后来还是让母亲知道了。那是一个清晨,母亲由于有急事需要到城里去,由于不认识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家里只有哥哥有文化。但她在屋里屋外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能找到。后来母亲想到了梅兰家,便急忙来到梅兰家,但发现儿子并不在她的家里。梅兰知道她的来意后,忽然想到那个女孩(早在这之前,梅兰已经注意到男孩的异常,只是没有勇气揭发男孩)。闯进那个女孩的房间后,母亲看见了赤身裸体的儿子,以及那个她自己不知道的女孩。母亲没有打儿子,也没有骂他,而是疯了似的追打那个身上只裹着一件外衣的女孩。一些易碎物品在她们经过的地方破碎,最后女孩被逼入了角落。她只是痛苦地发出嘶哑的惨叫,没有向女人求饶,或者说一些自己错了的话,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与男孩相恋本就是正常的事,何况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恋爱过?!然而,女人被她的坚持激怒了,最终她娇嫩的脸蛋被玻璃划破,留下几道丑陋的疤痕。正是这些疤痕让女孩终其一生陷入自卑之中,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鼓足勇气面对。
母亲的儿子在当时并没有解救女孩,而是像一个旁观者般冷漠地看着女孩,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梅兰经过这件事后,更加开心了。她想那女孩不可能再吸引他了,他会全心全意地陪伴在自己身边,直到孩子生下后都不会去找她。严莉因为这件事算是彻底恨透梅兰了。她多次与她大吵大骂,不管是屋子里,是大街上,只要碰见梅兰,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破口大骂,直至叫破嗓子、两败俱伤后才会罢休。尽管这搅乱了公共秩序,但警察也不会去管,因为他们认为家庭纠纷是很难解决的,旁观者只留下冷漠的一瞥,随后扬长而去,因为他们认为一旦管她们的事,自己也会跟着遭殃。
哥哥和梅兰的婚礼愈来愈近了。他们打算在新年的那一天结婚。眼看那天越来越近,严莉的心里变得越来越不是滋味。这些天里,她想尽一切办法赶走梅兰,但都被母亲发现并阻拦了。母亲是上个月就觉察出女儿有些不对劲了,于是从那天起,她放下了手里的活,开始密切观察起女儿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女儿与梅兰不经意间碰面并打起来时,母亲便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上前,阻止两个人无意义的肉搏,并且当着梅兰的面训斥女儿,女儿因此嫉恨起母亲,说她偏护一个外人,不爱自己了,说自己就算死了,母亲也会不以为然,好像自己有或者没有都无足轻重……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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