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莉是中午从海口飞回石家庄正定机场的。本来她是下午三点的飞机,怕回来太晚加之石家庄太气预报有大雨。
严莉出生在海口,父亲是江苏人,在海南工作时认识严莉母亲,严莉还有个妹妹。严莉从小就与父亲关系好,而与母亲关系不好。母亲脾气暴躁,经常打她,母亲对她妹妹也不怎么好,骂过,可从没有打过。家里分成两个社会系,父系社会和母系社会,父系弱母系强,所以家里大多时候女人说了算。严莉不恋家,高考填志愿报考北方的大学,她第一志愿是哈尔滨的一所大学,结果被河北经贸大学录取。在石家庄读书的几年时间她很少回家,不回家当然是不想见母亲。后来遇到蒲树,两人结婚后第三年,严莉父亲就病逝了,严莉参加完父亲葬礼后就很少回家,就是回家,也不住家里。但近一年来,严莉开始回娘家,有时一月一次,有时一月两次的,这个变化连蒲树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严莉变了,还是丈母娘改变了,但不管是谁变了,蒲树都欢迎这个变化。每次严莉一走,石家庄就成蒲树的天下,他可以放心的和任何他喜欢的女人约会,但蒲树不知道的是,严莉回家并不完全是回娘家,而是去看医生。严莉认为自己有抑郁症,只是怀疑没有确诊,所以她没有告诉蒲树。
蒲树和严莉结婚快十年了,头几年,日子过得细,蒲树骑个烂自行车到处给人讲哲学,严莉早九晚五的在市财政工作,富不了也饿不死,所以两人老闹别扭,那时严莉还文静,与文静的人闹别扭,皆是冷战。五年后,日子过好了,严莉辞去公职,安心各种美食,把自己吃胖了,人也变了,这一变的结果就是两人之间的吵闹,日子紧时是小闹,日子好了是大闹。大闹后又是冷战,但现在的冷战和过去的冷战又不同。冷战中,严莉突然发现自己有病,有病不是身体,而在心,似乎担心什么。既担心蒲树变心,每天睡觉前,都要偷偷闻蒲树的衬衣是否有女人的气味,又担心自己,但又不是担心两人,而是整个世界。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送快递按响门铃,居委会挨家挨户做灭鼠宣传,仰或美国换总统,这些都与她关系不大,她都觉得世界乱了。别人得抑郁症,是茶不思饭不香觉难睡,几天就憔悴了,严莉是饭能吃觉能睡,越吃越胖,一烦心就吃,吃的还是高蛋白高糖分的,直到吃饱吃撑,倒头便睡。于是去看医生,抑郁症得在现在,说不定和小时候有关,和母亲有关,在南方就医离娘家近,最重要的是远离石家庄的朋友。别人看病,是解开心结,严莉正好相反,心结越来越大,给严莉看病的是个广州人,人年轻,说一口粤语,一说快严莉就听不懂,听不懂这个医生边说边写,如果自己说的话严莉能听懂,这个医生马上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三岁小孩。但他看别人心理,倒是入木三分。一桩桩一件件,由外到里,由浅入深,透过现象看本质,说得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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