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网图侵删空荡荡的房间里一览无余,他将两个最爱的人逼在墙角,眼神里透着冷漠。虽然能感觉到那两人的哭泣和悲伤,但他权当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他选择盯着手头正在做的事。
被铁锈僵化的大门,在没有推动它时,孤独落寞地存在着,与背后的断壁残垣融为一体。他想拉动大门,竟使了半身的力气,大门吱吱呀呀、咣咣当当地醒过来,原来它还在地球上存在着,它以为它又变成了宇宙中的一颗微尘。
他将两扇大门关闭,用了一身的气力。这把锁还是当时的样子,如今这把钥匙只在自己的手中。他郑重其事地按紧锁口,将钥匙藏在衣兜里。
与其说他眼神里冷漠的专注和手上郑重其事的行为,让他有了一副狠毒而执拗的面孔,倒不如说他面具下隐藏着一颗恐惧而孤独的心灵,他不敢看那两人、想要离开的原因大概也源于此。
他在大门前停留了很久,艰难地与脊柱斗争着,仿佛背上竟有千斤担,将头抬起一微米都要用上千万年,他的眼皮也在承受着强大的压力,仿佛面前有一束强烈的光、一团热烈的火,即便已经把额头皱紧,依然不能抬眼看向那个黑暗的角落。
他终于狠心地转过头去,长舒了一口气,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子一侧流下来,仿佛轻松了很多。他无情地转过身背对铁锁,仰头闭目。凉风吹过,他睁开眼,目视着远方虚无的焦点,嘴唇微动,终究还是只字未言,大步向前走去,消失在茫茫暮色里。
夜色已深沉,丝丝冷风撼动着行人单薄的身躯。远处昏黄的灯火,透过纱窗,扣动了心扉。他竖起食指关节,轻叩木门,“咚咚咚”,透过木门传来沉重的木香,浸润了食指。
只见院内居室门“吱~呀”打开,一个剪影走出来,打开木门,那个剪影没有言语,原路返回,留下敞开的门等待客人的到来。
他默默地离开了,他不是最先开口的那个人,他不是一个乞丐。
他寻到一片草地,那里有一个花坛,还能闻到花香。蜷缩在月光下,他感受到传说中的花前月下,脸上露出祥和的笑容,闭上眼,他知道他骗了自己。月光的清辉洒在身上,他知道月光也在微笑,但应该不是在嘲笑自己。
微风吹过,五瓣花瓣吹落在他的皮肤上,他兴奋起来,这就是造化对凡人的爱意,否则,怎会在此时此刻,为他覆盖上美丽的月光之纱、娇花之被。
一夜之间,竟已秋天,身上的衣服也已破烂褴褛。他想起身继续前行,却发现换了身骨。瘦骨嶙峋的他似乎清明了许多,但这只是醒来的一时感动。
佝偻的脊背,使他走起路来踽踽(ju)而蹒跚,路上不见行人,花园已经凋零,他猜疑手上的皱纹从何而来。
他害怕自己已经老去,可为什么就在一夜之间,一夜到老。
这一日,似乎很长,他走了很久,太阳还在前路的正上方,纹丝不动。其实,他只走了一里路,只是这路上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标示,他走不快了,只能感到时间地快速流逝。
他坐在路旁喘着大气,豆大的汗珠顺着皱纹的沟壑奔流而下。抬头看,太阳不见了,身边大门内有阑珊的灯火,微微闪动。
他起身来到门口,轻叩铁门,没有人走出来。垂头丧气的他,偶然一瞥,那把锁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摸向自己的口袋。一时惊喜,是钥匙。
顺势打开沉睡的门,来到桌子旁,灯火晃动了两下,继续燃烧。桌上有粥饭,捧起瓷碗,还有余热。轻抿一口,果然滋润。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只能放下瓷碗,伏在桌子上恸哭起来,声音很大,除了出生时的第一次大哭,没有比这次更加令人动容,第一次是欢喜,这一次却揪心。
他哭了很长时间,直到吵醒了另一个时空,泪水已经聚起一湾水塘。他累了,用胳膊擦干了双眼,抬起头来。
天已经亮了,一条小船在身旁漂浮,荡起涟漪。爱人正向他招手,他记起来了,这个熟悉的铁门后是他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回头去看铁门,原来昨夜,他打开了铁门,走了出来。铁门那侧是封闭的牢狱,这侧才是自由的天地。
再次回头去寻找爱人,小舟已逝,余生付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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