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表妹（5）

意想不到的是，锋表妹居然也在这个厂里。

当我跟在老板后面巡视车间时，发现了正在聚精会神开冲床的锋表妹。那一刻，我几乎以为是我眼花了。

尽管两年多不见，锋表妹穿着工作服背对着我，但那熟悉的背影，却像夜空的星星一样让我眼前一亮。

许是心灵感应，正在忙碌着的锋表妹突然停下冲床，脱下手套，转过身来。我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我看见锋表妹脸上错愕的惊喜。

碍于老板在，我们只用眼睛打了招呼，没有说话。

下班后，我刚走出办公室，就见锋表妹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锋表妹开心地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河北吗？”

我笑着说：“想你了！就找到这儿来了！”

锋表妹当然不信，不过也没反驳，带着我朝食堂走去。一路走一路向我介绍这个厂百分之八十是河南人，而且都是南向店那里的，因为厂长和车间主任都是南向店的。

“三人成虎，”在后来的日子里，演绎了很多惊天动地的故事。

而我在办公室，多多少少也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二哥在电镀厂当厂长，也让很多比他先来、关系比他过硬的人不服气，明里暗里，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后却是波涛汹涌。

锋表妹在车间干活，因为是计件薪酬，所以很少有时间玩。我虽然很闲，但是不喜欢东游西逛，除了吃饭时可以看到锋表妹之外，基本上呆在办公室。

厂里除了发工资那天晚上不加班之外，基本上没有休息日。

每个发工资的夜晚，外面总会来很多外厂的男孩子，在门口等着和女朋友约会。

我和锋表妹无人约，就手牵手去市里逛街或者去看电影。

春节转眼即至，我因为来得晚，就没打算回家过年。刚好老板也说办公室需要人值班，我留下来正合他的心意。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个春节我会被爱情砸中，只是开头很完美，结局却很狗血，几乎要了我半条命，且让我不得不选择了逃离，离开了这个五金厂，再一次和锋表妹分开。

这一别就是5年！98年秋天我回到家里时，才知道锋表妹已经出嫁，并且有了一个半岁大的女儿。

锋表妹嫁的是我堂姑姑的儿子，说起来他俩还是没出五服的姨兄妹。虽然某种程度上也算青梅竹马，但婚姻并不是很美满。

姨弟有家暴倾向，听爸妈说，锋表妹在女儿才四个多月时，就被姨弟暴揍了一顿。锋表妹本想离婚，但孩子太小，在一众亲友的劝慰下，看在孩子的份上，她选择了隐忍。

我去看了锋表妹，那一晚我们彻夜长谈。婚姻的本质让我望而却步，随后我又去了南方，像浮萍一样四处流浪。

99年冬天，为了不让年迈的父母为我担忧，也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我闪婚了，日子波澜不惊。

02年镇上搞开发，我们买了地皮盖房子。03年房子落成后，女儿也降临了，我成了全职妈妈。

04年秋天，锋表妹带着六岁的女儿和一岁多的儿子，从公婆家离开，搬到镇上租房子。我们见面的机会多了，常常在一起回忆旧时光，慨叹着磋砣的岁月。

05年，锋表妹也在镇上买了地皮盖了房子。我们两家离得很近，不足一千米。

锋表妹房子落成后不久又怀孕了，当时她想打掉孩子，而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能怀孕，想着女儿一个人太孤单，就劝她留下孩子，如果是儿子就送给我，是女儿她自己留着。

结果，锋表妹生了个女儿，我的愿望落空了，但孩子平安保了下来，我还是很开心。虽然后来锋表妹说三个孩子负担重，我就笑着说，将来老了她就有福享有肉吃。

锋表妹的两个女儿学习很好，大女儿今年已经本科毕业，去深圳找了工作。小女儿今年也考上了县高中，儿子却不爱读书，早早去打工了。

锋表妹在家闲着没事，又去佛山姨弟那里找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总好过在家无所事事。

锋表妹在电话里说，她儿子谈了女朋友，女方要求在信阳或者县城买房子，她和姨弟这把老骨头，只得再拼一拼。

我们互发了照片，望着彼此鬓边的白发，眼角的鱼尾纹，我们都慨叹着说：“真的老了！”

真的老了！人生过半，年过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