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小村庄坐落在半山腰上,旁边一块块田地犹如夜晚泛白的弯月,几乎看不到农作物生长,又仿佛墙上的绿色贴纸被割去了无数块,暴露出枯老的墙壁。一条绵长的公路从山的背后伸出,由南向北,穿过村庄,又延向了山的另一边,像一条腰带将村庄紧紧系在山上。无数苍老粗大的铁梨木围绕着村落,像守卫兵无论风吹雨打还是烈日炎炎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村里的老人常说这些树不能砍,砍了会遭报应,它们是村民的命脉。
祁摇家在村子的最南测,门口便有一棵高大粗壮的老铁梨木,一年四季生着碧绿浓密的叶子,站在树下抬头看,如夜晚星星点点。从祁摇记事起,这棵树就已经此般苍老了。树干旁边砌着一个圆柱形的土墩,土墩里装着炉火灰烬,并插着许多已经燃尽的香。逢年过节的时候,很多村民都会用盘子端着刚出锅的饭菜前来给老树磕头烧香,祈求风调雨顺。
爷爷曾给祁摇讲过很多似真似假的故事,其中部分和这些老树有关。他说,古时有一家庭为躲避战乱,逃亡到此地。看到山的两侧都有源源不断的泉水,并打算安家下来。当初这里长满铁梨木,密密麻麻的,覆盖好几亩土地,并把村名取名为铁梨木村,村子所在的山取名为铁梨木山。后来人口不断增多,很多铁梨木陆续消失,只有周围这些留存到了今天,和村民们一起生长。如今已长得非常粗壮,五六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围得起来。爷爷经常告诉祁摇,这些树年龄比我们都大,是有灵性的,不能砍,砍了会像人一样流出鲜血。为此,祁摇还多次梦到树干中流出鲜血的样子,半夜惊醒。自此并开始对这些树几分害怕和敬畏,夜里不敢一个人跑到老树旁,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祁摇童年时的很多记忆都和门前这棵老树有关,它如同一部照相机,记录了每一张面容和每一个故事;又像一部时光机,每每走到它面前,无数似曾相识的脸庞以及无数痛苦或快乐的记忆都悉数浮到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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