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热,西瓜就成了消热降暑的最佳水果。超市的西瓜分不少品种,贵的像麒麟等品种还是要四五块钱一斤,便宜的像甜王等也要两块多,也许还没到大田西瓜上市的季节,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大棚里面反季节的瓜果,怎么吃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即使是应季的,也失去了以前那种醇正。
据说现在的西瓜种子只能种一代,不能自己留种,想来也不难理解,你想那些无籽西瓜就是想留种也留不了。
还有那些嫁接的西瓜,虽然个大,吃起来总有一股葫芦味儿,一点也不爽。
于是,越发想念小时候吃过的西瓜,怀念那时候虽然贫穷但无比快乐的日子。
瓜田是孩子们最关注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大包干之前,我们村分四个生产队,每个队都有自己的一片瓜田。一个队通常十几亩瓜田,连成一片,可以跟玉米套种,也可以跟花生套种。在我的印象里,跟花生套种的比较多,这样便于看管,玉米长高了影响视线,对我们这些熊孩子来说可以作为很好的掩护,看瓜的老汉们在我们声东击西的战术下,总是顾此失彼。孩子们眼馋嘴馋,总要想方设法来满足口腹之欲,对于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也没有谁去严苛地管束偷瓜的孩子。虽然当时的西瓜几分钱一斤,但大多数家长是没有这个闲钱买给孩子吃的。等到瓜田里的西瓜大多调拨出去之后,生产队会把品相不好的西瓜按人口分给各家各户,半生不熟的居多,但聊胜于无。最后一步就是抽瓜蔓,也就是把西瓜蔓子彻底清除。抽蔓是开放的,谁都可以去,顺藤摸瓜捡到漏的也有,能在抽瓜蔓的时候捡到大一点的西瓜,简直跟现在中个大奖那样高兴。
土地包产到户之后,我家人口多,虽然分到的地块比较分散,但每一块都不小于一亩的面积,再有一个好处是都离水源地不太远,比较适合种西瓜,于是西瓜成了我家最早的经济作物。
种西瓜首先要翻地培垄,垄的宽度需要一米左右,不要太高,也比较平缓,西瓜苗栽在垄沟里,间距四十厘米左右。垄上会套种四行或五行花生,这样处理,一是防涝,二是防晒。西瓜浇水或是下大雨时,西瓜在垄上不会长时间泡在水里,花生长起来的时候也正是西瓜长个的时候,不会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
西瓜喜水但怕涝,连阴天对种西瓜来说是最糟糕的天气。但久旱无雨也挺让人头疼,瓜秧一缺水就打蔫,不下雨的话必须要人工灌溉。那时候放学后就挑着水桶去浇瓜,虽说离水源不远,但几百米的距离总是有的,多的时候要挑上百担水,肩膀都是红肿的。好在人多力量大,要是一个人干这活估计坚持不下来。晴天的时候,西瓜吃水快,蒸发量也大,隔两天就需要浇一次透水,说来劳动强度是很大的。
种瓜得瓜,当毛茸茸的小西瓜还顶着未脱落的花展现在你眼前时,所有的疲惫烟消云散了。只要水跟得上,小西瓜真的能眼睁睁地长给你看,放眼望去,满地都是圆滚滚的西瓜,才感到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父亲料理西瓜很在行,知道哪些该留哪些该摘掉。一般一条瓜蔓上留一个瓜,特殊情况下有并蒂的两个瓜会留下。
西瓜的品种也在不断演化,当初那个年代圆圆的黑皮西瓜是主流,后来才逐渐有了花皮西瓜和长的椭圆的西瓜。
最好的西瓜是不舍得自己吃的,还要用来换钱,西瓜价格虽然比生产队时涨了不少,也不过是一两毛钱一斤,最高的时候卖过三毛钱一斤,但那也需要是最好的西瓜才能卖出那样的价格。那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裂口的瓜,或者卖瓜回来剩下的还没熟到火候的。
卖西瓜也不轻松,在本地集市上一毛钱是官价,再高了就没人打听。为了多卖点钱,父亲就用独轮车推着上千斤西瓜到三十多里外的黄岛去卖,黄岛有电厂,那里的工人收入高,两毛的西瓜也能卖掉。西瓜上市的季节一般是学生暑假,于是我就成了拉车的,在独轮车前面拴一根绳,给父亲助力。有时候一连七八天都是早晨两三点起来,开始推拉着西瓜赶路,天亮时到地方,半天把瓜卖完再返回,落好西瓜第二天接着去卖。那时觉得父亲就是一个铁人,不知道疲倦,起码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坐在独轮车上让父亲推着。现在想想,这哪里是不知道疲倦,这是父亲挑着一大家子的重担,累也不能说啊。
落西瓜也要有技术,分不清生熟可不行。有一次卖瓜不是很畅快,估计回去要黑天了,父亲就让人捎信让小叔先帮着落瓜。结果由于小叔没经验,只挑个大的,不辨生熟,导致一车瓜将近一半报废了,不熟的瓜是没人要的,有几个切开还是白瓤。
当然,要吃好瓜也不是没有可能,每年种瓜都要留好下一年的种子,选的种瓜必定是最好的那几个,不但个头大,而且圆正。种瓜切开后,不能直接下口啃吃,要先用工具把瓜子一个个挑出来,不允许吃到口里再漱出来。挑完瓜子的瓜瓤沙沙的,口感非常好!糖分十足,沾到手上都有点黏黏的。如今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
只可惜,也许再也吃不到原汁原味的大田西瓜了。不过我想,条件具备了,我会自己种上一片西瓜,过一过久违的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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