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其他的季节,秋给人带来更多的是感伤的情怀。从初秋开始,人逐渐会随着大自然的变化开始思念着一些东西,如逝去的人,故乡的情,及秋天落叶下的一壶酒。
入秋后让我最怀念的反而是大闸蟹,对于沿海地区长大的孩子来说,家中的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就是海鲜,三餐四季从未漏下过任何当季的热门鲜宠。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我离开之后,才摆脱顿顿餐桌都是海中物的困扰。
近几年一直在颠沛流离的从这座城市到那座城市,从幼稚到成熟,从幻想主义到现实主义,也逐渐的戒掉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吃海鲜,对于海鲜类没了以前的热衷,即使餐桌上出现,也不在去碰。却偏生这几日反而思念起了大闸蟹,也是怪哉。
可能是入秋之后人开始慵懒了,思绪也开始被节气所带动了吧。话说与秋季最配的就是大闸蟹了,虽说吃不上所谓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但就寻常的大闸蟹也能满足我此时的味蕾的。正巧,老妈前几日念叨着要不要回去,思虑了下,借着大闸蟹的由头回去一趟。
其实对于脾胃常年虚寒的人来说,是不宜吃蟹的。不过,管它呢,美食当前吃了再说。
近代的梁实秋先生将蟹作为人生的一乐,他的烹蟹手法有很多种:清蒸、红烧、油焖、醉蟹。在这几样手法中,最鲜美的当然是清蒸的了,将大闸蟹清洗干净,在蒸锅内放入葱段、姜,脾胃虚寒姜可多放一些。在准备好蒜末、姜末、醋、酱油调制成汁。待得大闸蟹出锅后可蘸着食用。
小时候最熟悉的吃法就是酒炖大闸蟹,将清洗干净的大闸蟹去腮、切成两半,放入姜,倒入老酒上锅炖。此炖后盛出来的蟹,金灿灿的蟹黄似凝脂,让人十指大动,抓起半股,放嘴里吸溜一下汤汁,蟹肉的鲜美与老酒的醇香结合在一起,堪称人间美味。难怪有清初大家李笠翁嗜蟹如命之说。
坐在桌前品尝着刚出炉的蟹,听着老妈絮叨着近日的情况,话题围绕的是鲐背之年的阿婆,回想自上次见她老人家已有一年之久了,当时还能清晰的记得我是谁,然而今年已经认不得人了。兄弟几个轮流着照看,近期轮到我家,也趁着假期回来见上一见。老妈的内容无外乎是老人家跟孩子一样,记得不事也记不住人了,偏生又爱闹腾,一不留神就会拿钥匙走出家门,人一不在跟前就会骂骂咧咧嚷着人去哪里了。耐着性子听着老妈絮叨着,也看着老妈因岁月而生长出来的皱纹。
老妈是个典型的嘴硬心软的人,从小便是看着她俩相互在外絮叨彼此问题,这婆媳之间的关系已是千年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不得解。也便把老妈当小孩一样的,听着她不厌其烦的反复讲诉,在她们这一辈里,生活已经成为固化,每天无外乎的就是一家子的吃喝拉撒问题,能有个人给她絮叨让她畅所欲言,排解心中的苦闷也是很高兴的一件事。
昨夜回来的太晚阿婆老人家已经入睡,今早起来,看到老人家已经起床,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矿泉水瓶子,不停的用手指在里面沾着抹腿上,据老妈描述那瓶子里是白酒,老人家硬是说自己腿不舒服要用白酒抹才行,且每天无数遍,每遍都要抹上数十个来回,想来这是她记忆退化前就已经形成的习惯了。
我笑着走近唤着阿婆,她也笑嘻嘻的看着我,手上并没有停下来,她的脸上已没了我印象中的圆润,干涸的脸上已是布满皱纹,但是眼睛还很亮堂,起色也不错。
她笑着露着牙齿问我:你是谁呀。
我坐在她身旁,笑着跟她说:阿婆是我啊,你不认识了?你看看我是谁?
她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我说:看着很眼熟,你是谁呀?
然后又说道:你认识我小女儿嘛,你叫她明天过来玩,不,今晚就过来,告诉她,我回来了(中秋前老妈一直带着阿婆在厂里住)
不由的有些心酸,眼神也越发温柔的看着她说道:好的,我认识,我就叫她过来。
转移话题式的问她:您这是在干嘛呢?
她很麻利的说:脚疼,用这白酒抹着膝盖能好。
我劝道:少抹点,要是不舒服用药膏贴着会好
她嘴上说:这样啊,少抹点啊,手上却没有停止下来动作
临走的时候走到她床去,她还没睡,在嘟囔着,这么晚怎么家里的客人还没走。我笑着看着她,轻唤着阿婆,她笑的很灿烂,跟孩子一样,说:“你谁啊,看着好眼熟,跟我孩子好像,你去叫下少香,她是我小女儿,记得让她明天来看我。”
我看着她,连声答应,会帮她去叫,并与她道别。
她又再次询问我,我是住哪里的,谁家的小孩,看着好面熟.......
唐咯
2019.9.13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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